置于这点情分能换多少粮草,就要看谢氏的良心了。
侍女们若仙娥鱼贯而入,斟酒奉茶,更有乐师自廊下抚琴吹箫,仙乐袅袅绕梁不散。
谢叙谦逊地举杯:“听说从弟谢涟亦在北上洛邑的行列,这孩子有些娇气,不知可曾给诸位夫子添麻烦?”
“太学生由太学夫子照看,与女学并不相通。”
沈荔从善如流道,“不过令从弟既能代表太学儒生北上洛邑,必是才思敏捷,品性端正之人,大公子不必挂念。”
一阵寒暄追忆过后,沈荔便轻巧自然地抛出了今日正题。
谢叙亦不推辞,温声表示:“谢氏虽为小门小户,但今将士北上杀敌,我为大虞臣子,自然要鼎力相助。何况在下与令嘉有旧日之谊,岂敢推辞?”
身侧的萧燃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极低的哼笑,沈荔当做没听见。
谢叙扭头对掌事耳语几番,方含笑道:“今我谢氏愿出粮草万石,牛羊三百,以祝郡王凯旋!”
这个数字不算太多,却也的确不少了。
沈荔还未开口,一旁的萧燃按着膝头前倾身子,似笑非笑地嗤了声。
“大公子口中的‘旧日之谊’就只值这么点价?太少了吧。”
“殿下??”
面对沈荔诧异的呼唤,萧燃置若罔闻。
他可不是那些有勇无谋的莽夫,该沉住气的时候,便会沉得住气。
他当然不会动手,但他有别的法子让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松松皮、放放血——
既然谢叙左一个“令嘉”叫得那么亲热,右一个“情谊”挂在嘴边,那他便好好讹他一笔。
“殿下的意思是?”谢叙放下酒盏,果然入套。
“本王的爱妻可不是轻易登门之人,少说也要翻个五、六倍,才对得起她的纡尊降贵。”
座上少年若虎豹蛰伏,目光灼灼道,“粮草五万石,牛羊一千,外加良马八百。”
“殿下?!”
沈荔维持着微笑悄悄拽了拽萧燃的下裳,只觉头疼得更厉害了。
论谈价的本事,世上无人能出萧燃其右。
果然,谢叙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如此庞大一笔支出,族中长辈恐不会同意。”
萧燃身形往后一靠,虚目笑道:“怎么,舍不得?看来大公子口中的‘情谊’也不过如此。”
谢叙轻轻摇首,连带着缀着白玉珠的冠缨也随之摇曳,微笑道:“长辈们不同意,便只能从在下名下的私产里出了。”
他这样轻描淡写地说道,又温和地望向沈荔:“整理如此庞大的一笔物资尚需时间,还请令嘉与殿下暂住寒舍,明日清晨,在下必将粮草、牛羊,外加良马八百,悉数奉上。”
萧燃:“……”
沈荔:“……”
日的,开价开低了。萧燃面无表情地灌了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