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秋,圆月悬于枝上,泼洒满地银辉。
窗边的烛影与银辉交映,汇聚成一段绚丽的光华,于是萧燃沐浴完归来,便一眼瞧见了展于衣桁上的那件鲜妍武袍。
武袍浆洗过了,熨烫得十分齐整。
萧燃随意瞥了一眼,视线落在武袍赤红的下摆处,复又折步倒回——
被明家的烈火燎出的那个破洞已经缝补妥当,且用金丝银线绣了一团
漂亮的火焰纹,
因绣工精巧,
非但看不出缝补的痕迹,反而有种锦上添花之美。
“你身边的侍女绣的?动作挺快。”
萧燃撇头望向正倚在榻上看书的少女,又捻了捻那团漂亮的火焰纹,忽而笑了,“这绣法,倒和阿母很像。”
于是沈荔从书卷后抬起明澈的眼,告诉他:“这就是阿母亲手绣的。”
萧燃怔了怔,凑近盯着那团金色的焰火看了半晌,有些意外的样子:“是给萧煦缝补时,顺便绣的吗。”
“是专程为你绣的。”
沈荔放下书卷,又补上一句,“阿母缝补时尚在担忧,你是否遇到了什么危机,有无烫伤皮肉?她很挂念你。”
萧燃什么都明白了。
他轻柔地将那片衣角放回原位,然后大步向前欺身上榻,将沈荔一把捞入怀中揉了揉。
萧燃似乎很喜欢身体接触,但沈荔却颇有些不适应,甚至对这种直白的表达感到些许的赧然。
她轻轻地挣了挣,竭力端坐身形:“放开,我尚未读完此卷。”
“书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我。”
萧燃轻而强势地将她的脸扭过来,一双不驯的漆眸明亮炯然,“是你告诉阿母的吧?她还与你说了什么?”
沈荔眨了眨眼,将陆氏这些年的心结徐徐道来。
萧燃难得没有打岔,得知阿母是因为当年的一句恶语而对他心存愧疚时,他佯做讶异地扬起眉峰。
“有这回事?”
他笑道,“我都不记得了。多大点事,何至于耿耿于怀。”
不是不记得了,而是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萧家人将他教得很好,对外暴戾恣睢,对自家人却是极为宽厚开朗。只有内心真正强悍之人,才能做到如他这般不畏讥谗、不惧过往。
沈荔道:“你若常与她话话家常,诉说烦恼,她也不会如此不安。”
萧燃张扬道:“做儿子的,自然要报喜不报忧。我没什么烦恼,能解决的事都不算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