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荔有些不自然地捏了捏指尖,报以礼貌的微笑。
好在崔妤并未追究这个巧合,撑着下颌关切道:“还不知雪衣是何处不爽利呢?怎的要告这么久的假?”
【幼时旧疾,以致咽痛难语。】
沈荔提笔以字代答,扯了个看起来信得过的理由。
“那是该好生将养,传道授业者,嗓子颇为紧要呢。”
崔妤接过商灵呈上的酒壶,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有个好消息,保管你听了神清气爽,百病全消!”
沈荔披衣端坐,以眼神询问。
“王瞻暗中勾结柳氏门下的书坊,榨太学生油水之事被人揭发了,丹阳郡王领人撤了他太学博士祭酒之职,抄没家产,并贬其为无品直讲,以后再不能在女师面前耀武扬威。”
崔妤烦忧全无,笑吟吟捻杯道:“如何,够不够你我举杯庆贺一番?”
虽在意料之中,但沈荔还是举起茶盏,与她轻轻一碰。
崔妤眼尖道:“以茶代酒怎么行?来,满上。”
沈荔抬指覆于杯盏,轻轻摇首,随后提笔写道:【恕不能沾酒】
“青梅酒也不行吗?”
沈荔只是噙笑摇首。
她只饮过一次酒,沾酒便醉,据说因她醉酒失态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阿兄一提及此事便俊颜扭曲,从此严令禁止她再沾酒。
她至今不知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应该是相当可怕的画面。
“唉,那只能在下独享了。”
崔妤浅酌了一盏酒,见沈荔不时望着庭中出神,便微微眯起桃花眼来,“你有心事哦,雪衣。是有什么烦恼吗?”
沈荔一怔,脑中不自觉浮现出春蒐围猎那两日的跌宕起伏……
烦恼算不上,充其量不过是轰轰烈烈的争执与磨合过后,骤然回归平静的不适而已。
尤其她不能言语,阿兄也无法时刻陪在她身边解闷,这股空洞的情绪便愈发积淀,难以排解。
【是为家事】她于纸上慢慢写道。
“家事?哪种家事?”
崔妤来了兴致,一手执盏,一手托腮,逐一试探道,“双亲?妯娌?还是兄弟姊妹?”
见沈荔只是摇头,崔妤忽而福至心灵:“不会是……夫妻的那种家事吧?”
这次,清冷柔丽的少女没再摇头。
崔妤倏地睁大眼,不可置信道:“雪衣你竟成亲啦?”
沈荔无声地眨眨眼,这很奇怪吗?
“不不不,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配得上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