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些邪教徒碰个正着,把人抢走不说,还把武医师给打了一顿。
碧桃现在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短短两天就苍老成那样。
并非真的老,而是他这把年纪受了一顿皮肉之苦,身上带着多处淤青。
虽说侥幸骨头没断,也根本无法坐直站直,更别提在这种丢了孩子,又前路未卜的关头上,不可能有心情像从前一样,每日精心修剪胡须整理头发。
自然看上去老态龙钟。
“昨天有孩子们丢了,食物也糟践了,今天……狗娃儿他们几个实在是饿得不行,想着晚上出去买些吃的,谁知道又碰到了那群天杀的!”
武医师说起来咬牙切齿,大概是挨揍的那一顿还伤到了肺腑,他堵住嘴闷闷地咳了好久。
涕泗横流好不狼狈。
半晌扭过头,用袖子抹了,不想显得蓄意要博得碧桃的怜悯。
她几乎已经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们了,一介女子虽说聪慧过人,可如今……还能让她如何呢?
“你不用担心……我们……”武医师说得艰难,“我们休整一下就继续出发,躲开那群人。”
“待到了石文县就好了,到了那就好了……”
武医师其实还想说到了那,再有什么事情,他可以找老友,找相熟的人帮忙。
可随即武医师又想到,一别经年,他早年间父母双亡,后来游历一生,未曾娶妻生子。
至于昔年的那些总角之交,如今是否还活着都尚未可知。
即便是活着,
(buduxs)?()就真的能顾念幼年之情吗?连他自己也已然年过花甲。
武医师从前从来不服老,他本身是医师,平素为自己调养诊脉,总觉得自己比不上二八年华的小伙子,至少也能顶得过三十而立的中年人。
可是挨了一顿皮肉之苦,怕被那些人找到没敢出去抓药,硬生生扛着,武医师才发现,他确实老了。
老到根本不该为谁出头做主。
他若不插手,这些孩子们各有命数,未必不能艰难苟活。
可若是他做庇护伞,孩子们丧失了独自求生的能力,待到他油尽灯枯而亡,孩子们失去庇护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呐……
武医师一点也不想在碧桃的面前叹气,憋着憋着,就又是一顿撕心裂肺的咳。
碧桃一直沉默地坐着,手里捧着一个破碗。
碗里是一个小不点儿递给她的热水。
没吃的,出去就被抓,热水恐怕是这屋子里现在唯一能度命的“好东西”
了。
碗是缺了一大半的,装不了多少水,热水很快就冷了。
碧桃没喝,捧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