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众歌舞姬争相效仿,做精心装扮,花轿也做得越来越通透,最后成了没有顶和四壁的平板人辇。
到现在已经成了习俗,本地人都会来凑热闹,外地人更是有专挑这时节进京来饱眼福。
各家花楼的人辇依次慢行过来,玉梨等人老远就看见了定制的那一架一丈见方的人辇,上头容纳五人还有余。
其余花楼的玉梨都无心去看,就等她们过来。
春宵楼花辇近了,还未看清上面的人,便听得人声鼎沸,竟是有人围着那花辇,围观的人太多,脚夫们寸步难移。
终于到得近前,玉梨看清了人。
莺娘着碧裙戴鲜红牡丹居中,凤眸流转,高贵冷艳,令人见之心动。
其余的环肥燕瘦不一而足,着白裙的戴山茶,黄裙的戴芍药,蓝裙的戴渐变牡丹……
每个人都露出颈下大片雪肤,上襦薄似透明,面上画了盛妆,发髻精致,乌发如云,但都只戴了花颜坊送去的花。
与她们相得益彰,花美人美,分不清是花衬人还是人衬花。
沿路围观的人群里,男男女女都有,投掷花朵的无数,上头五人保持端庄或高贵,维持着与花朵相近的气质。
简直美不胜收,让人看也看不够。
人声鼎沸中,玉梨听得二楼窗边有人议论。
女声道:“她们戴的花儿好漂亮啊!看起来不像真花,又不是绢花,到底是谁做的,好想去买一朵。”
男声道:“可她们是歌舞伎,何必自降身份。”
女声顿了顿,“但好看啊。”
男声笑了,“想要就买。”
随即吩咐人,“去打听打听,她们的花儿出自哪家首饰坊。”
三楼众人都屏息听完这段对话,听完互相对视,都想大笑,怕吵到潜在的客人,只抿着嘴,双眼憋得透亮。
玉梨激动地扶着栏杆,对,什么商战,什么偏见,都是虚的,做生意,产品才是王道,做首饰,好看才是王道!
整个三楼充满了激动喜悦,喜云和静羽站在一起,望着人群里看不过眼的俊男美人,小声跟她说:“看来我们自立门户真的有望了。静羽你知道吗,先前我在溪合县县令家中,最好的出路是年龄到了嫁给府里的家生子,或是随小姐陪嫁后嫁给姑爷家的家生子,我本来也觉得能过,可是现在,我居然能成为有自己房子的良人,要嫁什么样的人,将来日子如何过,可全由我做主。”
喜云笑得眉眼弯弯,热闹的人群在她眼中闪着各色光彩,“等我有钱了,我要招一个夫婿上门,要相貌好,脾性好,温柔体贴的,穷一点儿也没关系,我可以赚钱,他就持家或是也有自己醉心的事业就好。”
若是先前,静羽或许会觉得她在做美梦,可眼下,看着每个人都心怀希望和憧憬的模样,她忽然也有了妄想。
喜云忽然把着她的肩道:“你也可以!只要你跟夫人说,你想放良或是自立门户
,夫人定会答应你的。”
静羽呆怔。
“你不好意思的话,我去帮你说。”
静羽的笑意忽然有些沉了,喜云安慰道,“你放心,我只消稍稍暗示,夫人就能体会到,到时来问你,你就答应就好了。”
喜云说着细节,静羽好似真见到了那一日,只要她当场恳求,夫人就会对主子提起,只要主子一句话或是点个头,她就能挣开一切缠得她喘不过气的压迫。
国公府的一切,包括那位明明厌恶她至极却还装作仁慈的大夫人,都再也沾染不了她分毫,她也可以像喜云一样,为自己想过的生活做主。
静羽越过喜云看向玉梨,她斜着身子,单手撑着栏杆,望向人潮涌动的人群,目光随着春宵楼的人辇移动,眼中满是成竹在胸的沉静,嘴角带了些意气风发的弧度,但又不似男子这样笑那般张扬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