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太太到底还是收敛了部分碎骨,捧入了骨灰盒中,她亲手拾取之际,低声道:“听了你的,却也不能全听你的……我总也要做一些主的。”
未能见最后一眼送最后一程的孩子们总要有个念想。
信已送回金陵,在等待王锡琛兄弟赶来之前,董老太太需要将此地的事务人情逐一料理作别。
贞仪也要和她的好友们告别了。
陈凝田哭了一场又一场,因王爷爷去世而哭,因贞仪即将离开吉林而哭。
贞仪不再去私塾中上课,董老太太选了私塾旬休日,带着贞仪去向她的老师卜老夫人提前告别。
“回去也好……我这里也没什么能教给她的了。”卜老夫人对董老太太说道。
师生四年,贞仪对老师有诸多感激不舍,她跪身下去,端端正正地向老师叩首。
卜老夫人掩去眼底不舍,示意孙女将贞仪扶起。
卜老夫人看着贞仪,缓声道:“若是方便,得空时,多来几封信。”
贞仪抬手再施一礼,声音微有些涩哑:“是,学生记下了,请老师多加保重。”
待贞仪跟随董老太太离开,陈凝田强忍的眼泪终于再次扑簌落下,她哭着问祖母:“祖母,我们就不能将德卿留下吗?”
同样的话,宝音也在问多兰夫人。
宝音暂时未哭,但她分外焦急,攥着母亲的衣袖央求:“额吉,我们想办法让贞仪留下来吧,我不想让她走!”
多兰夫人却只能叹息道:“宝音,你应当也学过一句话——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谁说就非散不可了!”一旁坐着的额尔图忽然起身:“我去与她说,让她留下!”
“你拿什么去说?”多兰夫人正色看着儿子,提醒他:“额尔图,不要忘了你是旗人。”
额尔图攥紧了拳:“额吉,我知道!”
多兰夫人慢慢拢起眉心,摇了摇头:“看来你并不知道。”
这时,有下人的通报声响起。
董老太太从陈家离开后,便带着贞仪向多兰夫人辞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