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带来二三冰凉的雨珠。
一炷香后,神鬼莫测地闪现在灌木丛中。
小雨绵延,浸透土壤,虫蚁爬出巢穴,忙碌地搬运着食物,留下数条长长的细痕。飞鸟落在树杈,梳理微微湿润的羽毛,两三片断羽落在地上,又被逐渐强劲的狂风吹走。
田伯光仔细辨认雨中的种种痕迹,半晌,微微颔首:“看来真的跑了。”
他没那么多功夫追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可要是对方太蠢,傻乎乎地留在这里,他也不介意让他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
可惜,跑得挺快。
他挥去衣角的水珠,从容离去。
雨越下越大。
钟灵秀轻盈地跃落树梢,思忖片刻,扭身回城。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回旅舍取了行李,草草买了些干粮,戴着斗笠冲向郊外。
运气不错!
如她所料,大雨天不便行走,田伯光就借宿在郊外破庙。
金手指真好用,再也不怕错过目标了。
钟灵秀熟门熟路地潜入柴房,稻草搭床,继续盯梢。
后半夜雨停,她扒在窗口瞧厢房,见红光没有动静才继续睡,翌日清晨,被门窗开合的声音吵醒,一溜烟爬起来,果然是他。
田伯光终年做贼,行动谨慎,天蒙蒙亮就出发了。
钟灵秀稍晚一步,摸到灶房“买”了两个馒头,不远不近地追踪。
老实说,她一开始心里没底,不敢离太远,怕丢了目标,但更不敢离太近,怕暴露自己,荒郊野外被杀也就算了,最怕死都死不了,抑或是临死前遭遇极其可怕的事,道心破碎。
谁想忐忑三天,啥也没发生。
钟灵秀不由生出好奇,一边盯梢一边揣摩对方心理。
为什么田伯光没有发现她呢?
她的跟踪技巧十分一般,最开始鬼鬼祟祟窝在后面,路人瞧见都把手按在了兵器上,满脸戒备。这两天陆陆续续下着小雨,脚印明显,啃干粮喝冷水,有点闹肚子,只能借用客栈的茅厕。
巧了,田伯光喝得酩酊大醉,也出来上厕所,两人就隔了扇薄薄的木门。
公用的旱厕,满地屎尿,苍蝇飞舞,汇聚无数不明物体,谁上谁知道。
钟灵秀以前不理解,为什么学武功要死磕马步,现在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