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见她来的时候,格外欣喜,殷勤地叫了声:“戚姑娘,你今日来得很早啊。”
他一面期待地看着她,果不其然,戚央央开口就直接问:“你们世子,他那天受伤真的挺重吗?”
修竹激动到不知说什么好,背转过身去把欣喜的五官胡乱揉搓一顿后,转回身去面对央央的时候,就恢复成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戚姑娘,这小的也不知该怎么说,你就别问了,反正这事既然已经过去,过多去纠结也没用,世子也说了不碍事的。”
戚央央吁了口气道:“既然他如此明白事,那很好,这里有些水果你替我给他,日后也请他不要再多管闲事,说真的,那日若不是他执意要带我去骑什么马,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若不是他从中阻挠,账本我也一早能拿到,说不定已经离开彭州,也就不会因为彭州一行拖了那么长的时间,导致军中有人把持不住,出卖了沐大哥!那沐大哥就不会如此伤心!”
修竹瞪大了眼睛看她,咂舌道:“戚姑娘你怎么说得出如此没良心的话呢?”
“倘若觉得我没良心的话,让你家世子走便是了,既然和离,我们大家好聚好散。”
“但是如果他还想些别的,那请恕我无情了。”
“朝堂之事波诡云谲,极其复杂,不管我看不看得明白,我也不想看了,我一生之所求,其实极其简单,不外乎我在意的人能开开心心,我日子过得安稳,做事求尽心,求无愧,不必大富大贵,只求顺心如意。”
“你家世子看了我这么多年都不能看清楚的话,也求他别看了,有些人兴许生下来就不合适谈感情,也许天生更合适参与到更复杂的事情中诸如朝政博弈啊、政治党争或一切的阴谋阳谋,那些事谈感情的话就不大合适了,比较适合天生凉薄或者寡情之人,我这么说也不是在阴阳谁,或者批判谁,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是真的觉得不一样的人就该去追求不一样的事情,没有高贵低下之分。”
“反正就是说,有些事,勉强不得!”
她噼里啪啦说完一顿,直接把修竹说懵在原地,等修竹回过神来,她已经提裙准备走了,“再告诉你们世子,往后这天成阁我不会再来了,那个账本,随便他怎么处置吧,我会尽快离开彭州的,让他别再安排人盯着我了,我不给他添麻烦,也烦请他别给我添麻烦。”
说完她头也不回走了,修竹想拦都拦不住。
他本来还想着不知该如何跟世子禀报好,没想到戚央央走后,裴陆戟就从廊下走出,目光一直盯紧她离开的方向,双手逐渐掐握成拳。
“世世子”修竹低下头,担心道。
裴陆戟却渐渐露出笑意,哑声道:“这是在告诫我,不管我做什么,她也不会再回头么?她这是在拒绝我?”
“真好笑,我就一定得对她怎么了,才会那么做吗?”
他越说,自己越不能确定,握拳的手抖个不停。
是啊如果不是对她有什么的话,何必以性命相护?难道就为了跟别的男子比较高下,看她能选谁吗?他也从来不是那么无聊之人啊
“世子”修竹忧虑道:“戚姑娘她连账本都不要了,她这回是真的不回来了吗?”
裴陆戟失笑道:“我如今算是彻底了解她了,回来是不会回来的,至于账本”
他哼了一声,眼睑垂下,失魂落魄道:“她也不笨,这是看穿了,料定我若真要毁去账本,根本留不到现在,能留到现在等她来,就说明了我根本就不会毁掉呢。”
戚央央着急和裴陆戟划清界线,不光是为了沐江恩,更是因为她通过这件事,隐隐明白了裴陆戟将她与姨母赶出来,可能是跟姓秦的人有关。
秦家在朝堂上当的最大的官,就是秦大姑娘的伯父,秦丞相了。
秦家和裴家,还有以前的崔家一样,是功勋满门影响朝政颇深的大世家,秦家会派人来杀她这么条小鱼虾,想必父兄那桩冤案也是秦家人所为,说不定当年父兄粮竭而亡,背后也跟这些世家有关。
既然是世家之间争权夺利牺牲的棋子,那就不是她这种弱质女子能插手参与的。
她不怕死但是她想死得更有价值一些,这样的话,她就必须远离裴陆戟这个疯子,她既然已经错认过一次,就不想再继续掺和进他的人生了。
那天从天成阁回来后,她就赶紧回客栈收拾行装打算尽快离开彭州。
谁知还没等她离开客栈,她就被裴陆戟堵截在客栈二楼的走廊上。
原本在二楼走廊的其他客人已经被他的人肃清了,楼梯口也被人拦着,不许人上去。
此时空荡的走廊上就只剩下他和她。
戚央央背驮着大包小包,看起来很沉,其中一个大包袱上,还露出一些豁了口的瓷碗和旧筷子,遇见裴陆戟的时候,满脸的惊骇,更多的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