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宜公主道:“筠娘是相府的千金,相府来信说她兄长想念她,我也不能总是回绝呀。”
嘉宜公主不知晓沈青筠真实身份,齐冷也无法对她生气,他只是气自己,这些时日一直在忙慈幼局的案子,没想到让沈忌钻了空。
他恨不得直接冲到相府带走沈青筠,但嘉宜公主又撂下一句话:“对了四哥,筠娘走之前,让我和你说声,在宫中等她回来。”-
因为沈青筠的嘱托,齐冷只能焦急在宫中等待,终于等到沈青筠回来,但听侍婢说,沈青筠没回菱月阁,而是去了云归亭。
云归亭是一座建在石头堆叠的假山之上的亭子,齐冷去寻的时候,正看到沈青筠倚在亭旁,往下望去。
微风吹过,沈青筠碧色衣袂飘飘,肩上披帛蹁跹,耳上环佩叮当,远远望着,似乎是羽化飞升的仙女一般,要远离这个尘世。
齐冷看得心惊肉跳,沈青筠脚只要一滑,她就会翻身跌下云归亭,他咬了咬牙,快步往云归亭而去。
但还没攀上云归亭,沈青筠却自己走下来了,沈青筠看到他时,略微诧异,但马上就被齐冷握住手腕,拽入假山之中。
假山之内别有洞天,嶙峋怪石搭出一处隐秘角落,将外界一切都隔绝开,沈青筠环顾四周,噗嗤一笑:“你不会以为,我方才是要自尽吧?”
齐冷绷着脸,不言不语。
他从没告诉过沈青筠,前世福宁殿蜿蜒的鲜血,还有那无力垂下的手腕,一直是他多年来的梦魇,即使重生也没变过。
沈青筠道:“我只是想俯瞰皇城,我才不是要自尽。”
齐冷没松手,他道:“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你方才神情了。”
那是一种空落落的茫然神情,在前世的沈青筠脸上,时常出现,但一直被齐冷忽略。
今生,齐冷却没有忽略,他道:“你这次回相府,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沈青筠一阵恍惚。
沈忌轻佻的用折扇挑起她下巴的模样历历在目,他带着笑意说着最令人胆寒的话:“筠娘,你不会以为,江主事敢招出我吧?他没那么愚蠢。”
沈青筠跪坐在檀木案几前,被迫仰头望着沈忌,她平静道:“我知道。”
沈忌哼了声:“慈幼局的事,有你的份吗?”
沈青筠面不改色撒着谎:“没有。”
沈忌不相信,可是沈青筠带入宫的芍药等眼线早已被嘉宜公主赶走,嘉宜公主借口不想在菱月阁中看到太多人,将贵女带来的仆婢都赶走了,所以沈忌再没有办法获知沈青筠在宫中的动向了。
只能靠着以往买通的其他宫室的奴婢刺探菱月阁一举一动,但也刺探不到什么东西。
沈忌又轻哼了声,他放下折扇,转而摆弄着案几上放着的一排银针,一看到那排银针,沈青筠不由下意识蜷起手指,就好像这动作她做过千百次一样。
沈青筠的手十分漂亮,堪称玉手纤纤,但此时她却吓到手心冰凉,不过沈忌并没有什么动作,而是漫不经心道:“这个月的凤尾草,停了吧。”
一句话,让沈青筠的手心,又凉了几分-
齐冷的呼唤,让沈青筠回过神来,齐冷又问了遍:“你这次回相府,发生了什么?”
沈青筠没说。
齐冷索性自己检查,他先是上下打量着沈青筠,发现她身上并没有明显伤痕,然后才握着她的手腕,抓着她的手指检查,连指甲缝都检查了一遍。
齐冷自幼生长在皇宫,最是了解那些折磨女子的手段,妃嫔折磨宫女的时候,怕被人告发,都喜欢在看不见的地方下手,齐冷见沈青筠手指和甲缝并没针孔,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