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持的唱诵下,怡贵妃一身明黄色吉服,头上三层七凤金冠,只比皇后的凤冠少了颗东珠,妆容艳艳,威仪赫赫,接受满院朝拜,倒真有些凤驾临凡的派头。
法会开始,寺中高僧领着诸位贵人上香、献花、供奉、礼拜、诵经、发愿,一圈儿行下来已近午时,院中备了素斋招待吃
惯了珍馐的贵人们,梅爻跟着用了些,胃口淡淡。
饭后全寺又大张旗鼓地恭送怡贵妃回銮,看着依仗浩浩荡荡消失在山脚,才算圆了这场法事。
解了封,开始有民众陆续进寺祈福求经。梅爻没急着走,返回去替她在南线战场上的父兄求了求中原的神佛,保佑他们旗开得胜,之后便溜达去了藏经阁。
藏经阁正热闹着,有饱学之士正在与寺中高僧辩经,一旁焚香煮茶,围了一圈看客。
梅爻听了一会儿,确觉机锋巧妙,启慧开智,只是那白衣公子胜负心重,在大和尚的从容淡定前,先已着了相。她不禁想若是大哥还在,可会下场论一论,又会是何样风姿?
身旁有人小声嘀咕:
“圆觉大师自幼寄身佛门,少时得道,许公子虽也是无双的见识,在他面前到底还是弱了些。”
“那是自然,这么些年来唯一辨赢过圆觉大师的,只有个容先生。可惜老先生遁世,倒不知隐去了哪里,是否有门徒承袭衣钵?”
“我听说他是去了西北!那时候的西北可不比当下,戎狄正猖狂,只盼老先生顺遂安康吧!”
“怎么跑那儿去,兵荒马乱的……”
“那不知,大儒的想法谁可揣得?”
俩人闲话间,场上辩经已结束,白衣稽首,大和尚敬茶,场内一时叫好的有,唏嘘的也有,议论纷纷。
梅爻身后忽地响起个声音:“郡主对禅道也有兴趣?”
她回身,是李茂!
他一袭月白锦衣,簪玉佩香,眉目温润,端的一副兰玉之姿。
单凭这一身风雅气韵,谁能相信他会偷藏她一双绣鞋?
她仰头道:“我不通禅道,凑个热闹而已。”
对她这明显无趣之语,李茂却不介意,淡笑道:“观今之世,朝堂巷里参禅论道者不知凡几,解说经典者亦是汗牛充栋,言出必有道法自然、见性成佛,倒少见郡主这般真性情的,依我说,郡主才是真佛!”
马屁拍得可脸不红心不跳!
梅爻不由地轻笑:“康王殿下举轻若重,以雅就俗,才真是明心见性!”
他挑唇一笑:“我那边备了上好香茗,敢请郡主移驾饮一杯?”
“实在抱歉,我还约了人……”
“你莫不是怕我?”
梅爻敛了笑:“康王殿下想同我说什么?”
他侧身抬手:“郡主请!”
她略一迟疑,随他去了藏经阁后方的禅房,风秀、霜启及凤舞跟在身后,静檀看了眼三人,见主子未表态,便也默默跟上。
那是间十分宽敞雅致的房间,虽无
名贵饰物,却处处透着讲究。临窗对着一片繁花修竹,山石成趣,窗侧案上焚着檀香,摆着几卷经书。其下一方卧席一只凭几,两个蒲团,一方矮桌,桌上正汩汩煮着冲茶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