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雪将泪意逼了回去,一边低头喝粥一边“嗯”。
贺岩看她吃得香,神情缓和,收回注视她的视线时,掠过她光秃秃的右手手腕顿住,“手表呢?”
除了下水的时候,她手上总是戴着贺恒送她的手表。
好像已经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他也习惯了,所以一眼看过去时才觉得不对劲。
“坏了。”她飞快地看他一眼,声音很闷。
贺岩总算明白她怏怏不乐的原因,他身躯一僵,脸上仍然维持着冷静,“可以让修表的看看。”
闻雪咽下嘴里的粥,“修不好了。”
如果是昨晚以前的贺岩,一定会安慰她,并且让她把手表交给他,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替她把表修好。
那时的他把私心藏得很好,藏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的他只能沉默,沉默地看她陷入难过中。
…
闻雪喝了大半的粥,胃是饱的,心却是空的,她上楼回房洗漱,床头柜上摆着她摘下的手表,她拿起细细地摩挲,打开行李箱,要把手表装进包里。
这只手表表盘后面刻着字——
【17-10000】
再也没有一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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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周后,时间好像上了加速键。闻雪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满,室友们的邀约她不再拒绝,有时候双休日也不回筒子楼,贺岩不快地问她,她握着手机,笑得无忧无虑,“越江哥说我都大三了,大四还得实习,他说我跟室友们这辈子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间不长啦。”
“他知道个——”屁,贺岩改口,“他知道什么。”
闻雪轻笑。
她知道,也看得出来贺岩完全不受影响,他还是像过去那样对她,没有疏远,也没有生分。
但那件事就像一颗地雷存在,她有打火机,他也有。
西城进入十一月份后,也迎来了秋天。
这天贺岩要动身坐飞机去往美国,非常不巧,不是双休日,恰好闻雪也有课,他说不用她来送,她答应得好好的,一下课便直奔学校大门,破天荒地拦了辆出租车。
她很少这样奢侈。
但为了送贺岩,她愿意。
司机看她这么心急也很给力,总算顺利地把她送到航站楼。
贺岩特意选工作日,就是不想让手底下这些人来送,这会儿办理了托运拿了登机牌后,他却频频四处张望,来送机的吴越江都懒得拆穿他,完全是自找苦吃,好好的周六不飞,非要周三走,这下尝到望眼欲穿的滋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