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白色轿车车旁,贺岩习惯性地就要去驾驶座,一股力道将他拉住,他便老老实实不动,是她微凉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臂上,她以命令口吻道:“我来开,你去副驾!”
贺岩面露无奈。
不过今天的冲击太大,冲得他耳边响起尖锐爆鸣,他实在抽不出心思跟她解释,只能沉默地退回到副驾,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闻雪开了后备厢,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回到车上送过去,“喝点水压压。”
贺岩拧眉接过,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
他就像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暂时只能用这点水浇浇火气。
闻雪侧目注视他一会儿,将劝解的话语咽了回去,在心里轻叹一声,发动引擎驶出停车位,对这小区她也很熟,走了更靠近主路的北门,开了一段路后,趁着等绿灯的功夫,她偏头看向他,他正支着脑袋闭目养神,手指毫无
章法地按着额头。
“我包里有清凉油。”
她将放在扶手箱的帆布包扔他腿上,“你找找,很管用。”
贺岩脑子乱糟糟的,没多想,也没判断自己究竟需不需要清凉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随手打开包,里面东西不多,一览无遗,缠得整齐的耳机线、手持小风扇、钱包、纸巾、防晒霜、清凉油。
以及一张很突兀的名片。
接着中控屏幕的光,他拿起,逐字逐句地扫过,声线紧绷,“林柏舟,谁?”
闻雪专注开车,拿余光瞥了眼,“微微的哥哥,他给的名片。”
想起扣子的事,她语气轻快,“你有看到我发的消息吗,扣子真的是他的,肯定是那天他帮我开车时掉的。”
贺岩低低地嗯了声,另一只手降下车窗。
热浪夹杂着车尾气钻了进来,他仿佛感觉不到,闻雪惊讶道:“这么热开窗干什么?”
这句话令贺岩如梦初醒,神色凛然,夹着名片的手都快伸到了窗外,又迅速收了回来,不着痕迹地揉成团攥在手心,“不小心按错了。”
“你睡吧,到了我叫你。”闻雪说。
贺岩应了,调整座椅往后一靠。闻雪开车时极为认真,丝毫不分心,太过注意前方路况,都没发现在昏暗的车厢里,那时不时凝视她的深沉目光。
深夜。
贺岩房间的灯凌晨还亮着,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坐在桌子前抄着经书,然而前世查到的那些事一桩一件全都在笔下浮现,自从重生以来,他时刻警惕着真正需要防备的那个人,却忘记了还有一个男人曾出现在闻雪的人生里,整整四年。
这个男人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堪称水滴石穿,终于等到了她的点头。
林柏舟对她很好,比起贺恒也不差哪儿,愿意为了她拼命。
毫无疑问,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在他和闻雪哪天重逢时,她一定过上了他曾经以为她会过的生活,宁静,安稳,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