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那些年里,他总在想一个如果,如果他没有教会贺恒游泳,贺恒一定不会在那个晚上一头扎进水里去救人。
半晌,闻雪睫毛都被眼泪打湿,总算缓了过来,她冲着他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我看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主角心烦痛苦时,抽一根烟就会好受很多。”
所以,她又上当受骗了。
她再也不想抽烟了。
贺岩嘴角抽了抽,“电视里演的都是假的,抽烟喝酒没用,更没好处,你别学。”
“可你……”她飞快看他一眼,“可你都在做啊。”
贺岩笑笑,笑声有些凉,“以后会戒的。”
“以后是什么时候?”她小声问。
贺岩回答不上,沉默几秒,无师自通地开始转移话题,“还想试什么?”
闻雪没了力气,她还有些晕,顾不上墙壁很脏,后退几步靠了上去,楼道里寒风穿过,她的声音飘忽不定,听起来很可怜,“还想过……要不要找个人约会谈恋爱。”
痛苦是情绪,也可能会变成种子。
她也不想让它在她身体里落地生根,只是她知道的娱乐方式极其有限,她好像丧失了让自己快乐的能力,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拥有过这种能力。
在她还没记事的年纪,
疼爱她的父母便意外去世。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令奶奶和爷爷头发花白,
健朗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记忆中,家里的空气中都是各种药味,闹钟一响,爷爷奶奶便拧开瓶盖,哗啦哗啦往手心倒药,仰头咽下。
她单调的青春期里,所有浓烈的色彩都是贺恒画上去的。
起初他们不熟,有一次做实验时被分到一个小组,他们理念不同,差点发生争吵,她有点生气,都不想再跟他讲话,实验课结束后,抱起课本就往外走,贺恒追上她,她去哪里,他也跟上。
从那天开始,他就成为了她的尾巴,怎么也赶不走。
像贺恒那样的好学生也会为她打架,学校里的男同学还好,有老师管着不会太张扬高调,校外那几个社会青年总喜欢跟着她,贺恒知道以后,每天都要接她上学,送她回家,有那么一两次,他跟他们发生冲突,抄起东西就动手,完全不要命了。
他说,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可以。”
这两个字打断了闻雪的回忆,她仓促抬眼看他,“什么?”
“可以试着去约会,逛街看电影什么的,”贺岩停顿数秒,补充,“不过还是要找个像样的人,你要对他有点要求,起码得有一定的能力,等遇上事了才能保护你照顾你。”
闻雪听他一本正经地说着,都什么跟什么呀,摇了摇头,“不行的,我还是办不到,你不觉得那样做的话,对别人很不公平,也很过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