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给内侍送礼都成惯例了,徐辞言柔声开口,“到底吹了寒风,还请公公喝碗姜汤暖和暖和。”
鸿祥眉开眼笑,悄悄地收下银子,有心提点,“今日东宫里出了事,陛下发了好大的火。”
“徐大人若进了宫,可千万软和点,别惹了陛下生气。”
一听是萧璟出事,徐辞言心底就一沉,等到了大殿外面更是心惊。
东宫的几位管事太监嬷嬷、还有萧璟平日里贴身侍奉的紫玉,连带着满宫大大小小的宫人都跪在外面。
夜风凄厉,他们大多只着了单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哎呦徐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鸿喜站在外头,急得走来走去,眼神不住往他干儿子紫玉青紫的嘴唇上看。
徐辞言跟着他急匆匆往里走,时间紧急,鸿喜顾不上太多,“家宴时殿下喝晕了酒,陛下就让他先回宫里来了,等散宴了一来看,殿下榻上搁着本禁书呢!”
禁书!
徐辞言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和其他几个侍读一同跪在外面了。
司经局洗马,掌四库全书……
“让他滚进来!”
殿里传来乾顺帝暴怒的吼声,鸿喜侯头发紧,赶忙推开门,“陛下,徐洗马到了。”
——啪!
一进门,徐辞言就险些被一本册子砸到脸上,他赶忙跪下,快速地扫了眼周围。
萧璟只着里衣,面色苍白地跪在地上,而乾顺帝一身衮服未换,满面阴霾,额角青筋暴起。
册子落在脚下,徐辞言不敢去翻,鼻观眼眼关心地跪在地上,“臣叩见皇上。”
“徐侍读,”乾顺帝反倒没先发作,强忍着平静,“太子最近课业怎么样?”
徐辞言心底苦笑一声,谨慎回答,“太子素来勤勉,几位侍讲的大人多是夸赞。”
“勤勉,”乾顺帝冷笑,“勤勉到敢在宫里大看禁书了?!”
“你自个看看你脚边那是什么!”
得了准许,徐辞言赶忙把那册子捞过来一翻,只一眼,心底就重重一沉。
“十二巫山谁道深,云母屏凤薄如纸。莺莺宅前芳享述,燕燕楼中明月低,从来松柏有孤操,不独鸳鸯能并栖……”
竟是本《剪灯新话》!
这可不是本什么好书,徐辞言浑身发毛。
身为十大禁书之一,《剪灯新话》虽不比《金瓶梅》在后世流传得广,但某些地方比《金瓶梅》还不如。不仅写了普罗男女畸变痴恋,还有人妖人鬼等等大违圣人学说的东西,笔触糜颓,“交合之事,一如人间。”
“怎么,”乾顺帝面上一片铁灰之色,“宫里为何出现这般禁书!徐洗马难道不知吗!”
徐辞言面如白纸,忍不住冷笑一声。
他知?他怎么知,任洗马一职还不过几日,职务交接都还没交完呢,就先背上黑锅了。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