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印象中那个让他会心跳加速、难以思考的脸孔,只存在了一瞬,就会被无数的噩梦重新取代,变得面目可憎。
噩梦和偆梦的主角终于变成了同一个人。
【今天和你讲话的那个人是谁?】
【我讨厌他,宝宝,让他滚。】
【在偷偷哭吗?为什么,因为你最好的朋友转学了吗?】
【哭起来也好漂亮,宝宝^^】
【明明有我一个就够了,为什么还要看着别人?】
【永远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那些密密麻麻的短信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滚动放映,似乎全部被鲜血染成了刺目的红色,陈淮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想起八岁时,他终于下定决心逃离江停时的那一天。
那场车祸差点让他失去了半条命,陈淮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痛,痛得他差点要失去意识。
那个陌生女人告诉自己,这是他唯一可以离开江停时的机会。
陈淮以为他只要熬过了这一次,他就能彻底地摆脱他的噩梦。
可当他再次被拥入那个冰冷的怀抱时,陈淮几近要崩溃,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江停时推开,歇斯底里地吼道:“别碰我,我不想再看见你!”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不清江停时的表情,只听见少年阴冷的声音传来:“陈清,为什么又不听话。”
这个词已经让陈淮听到快要崩溃,他一边痛苦地喘息,一边说着那时他认为最恶毒的话:“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以为我死就可以摆脱我吗?”
冰凉的掌心拂过他脏兮兮的脸,少年身上好闻的气息混着血腥味一起传入鼻尖,“陈清,就算下了地狱,我爬也会爬回你身边。”
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陈淮下意识皱了下眉,听见母亲有些惊诧的声音:“清清,你这是做什么?”
陈淮终于从梦魇般的回忆中被拉回,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却丝毫无法驱散他身上的寒冷,他看见手掌的皮肤已经被自己硬生生扣下来一块肉,正缓慢地向外渗着血。
母亲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到底怎么了?”
陈淮的额头上都浮起了冷汗,他艰难地撑住床边,深吸了几口气,才觉得刚才那股灭顶的窒息感减少些许。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少年偏执的声音,像从地狱爬来的恶鬼,下一秒就要来索他的命。
陈淮知道,他没办法再说服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待在江停时为他量身打造打造的囚笼中。
因为江停时从来不需要他的喜欢。
——江停时只是想要把他圈养成一条心甘情愿跟在自己身后的狗。
他做不到。
那种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没有任何隐私可言,所有喜欢的人和事物都会被剥夺,生活中只剩下江停时一个人的日子,陈淮无法忍受。
而自己从前想着江停时做过的那些事都被他尽收眼底,他一直知道,却从来没有作出回应,陈淮的喜欢于江停时而言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