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贤王党字字啼血,另一边太子党不甘示弱,也纷纷撩起衣袍,跪了下来。
“什么叫泼脏水,合着有人拿刀逼贤王率兵进宫,是吧?”
“就是。设身处地想一想,就算贤王爷得知京郊有异动,应该先禀明圣上才是,私自调动禁军算怎么回事,逼宫么。”
李书鸿气得双目赤红,“你们、你们含血喷人!”
太子党有能言善辩者,即刻回道:“要说含血陪人,李大人,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碰,京郊大营就异动了,我等怎么没有得到消息?”
“顾家享万户侯封邑,玄甲军听圣上宣召回京,对圣上忠心耿耿,你们硬要说立下赫赫战功的玄甲军哗变,有点天方夜谭了吧。”
“呸,尔等还敢狡辩!”
贤王党义愤填膺,“谁人不知,顾衍因科举舞弊被下狱,玄甲军听顾渊调遣,顾家怀恨在心,这个理由不够么!”
太子党回:“哎哎哎,打住。大理寺和圣上均未给顾侯定罪,少信口胡诌。”
“……”
“够了!”
皇帝的声音中气十足,从帷帐后传来,“当金銮殿是菜市口吗,一个个,成何体统!”
两方顿时消声,叩首高呼,“请圣上圣裁。”
两方唇枪舌战,没有一个人体谅到,皇帝不仅是皇帝,他还是一个父亲。
一个老年丧子的父亲。
白发人送黑发人,皇帝苍老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胸口燃起熊熊烈火。
“父皇息怒,喝口茶,润润嗓。”
女人一口温柔软糯的吴侬软语,在空旷的宫殿里显得格外突兀。
诸臣看着帷帐后身姿窈窕的女人,心中不由犯嘀咕:圣上子嗣不丰,膝下有“平阳”“丹阳”“晋阳”三位公主,自小在京中长大,这是哪位公主,怎么一口江南口音?
唯独方才沉默不语的顾渊瞳孔骤缩,锐利的眸光直直盯着那道倩影。
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怀,甚至常常出现在他的梦中,他的长嫂。
她怎么会在此?
她为何唤皇帝,父皇?
方才面对千军万马,不崩于色的男人,此时深深皱起了眉心。
……
不管掀起了多少*惊涛骇浪,颜雪蕊绕到皇帝身后,纤纤柔荑给皇帝按压额角。
她轻柔道:“怒伤肝,您要爱惜圣体才是。”
今天一天,对她来说惊心动魄。
她在皇帝歇晌前进宫,面见皇帝,先委婉说出自己并非颜家亲女,黯然道:“像妾身这样的女子,是不是不得爹娘喜爱,才抛下了我?”
“一派胡言!”
皇帝急切地打断她,道:“你这般聪明伶俐,貌美懂事,你爹娘……定是极为疼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