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把一个汤婆子放入锦被中,摸了摸她冰凉的手,道:“遣人去礼部衙门叫了,夫人再等片刻。”
“夫人,您还是乖乖喝药,侯爷再厉害,他又不是大夫,纵是来了也无用啊。”
碧荷语气担忧。今日本来好好的,从宫中回来时,夫人神色恍惚,脸色不大好。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夫人传唤进来,看见夫人紧捂小腹,脸色苍白,榻上隐约见红。
因颜雪蕊身子寒,来癸水时疼痛难忍,碧荷作为贴身大丫鬟,牢牢记得日子,明明不是这一天,怎么提前了?
碧荷先前没当回事,女人么,每月都有这么一遭,也许是夫人去了一趟白鹭山,山里寒气重,这才乱了。她们像往常一样伺候,发现这回颜雪蕊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和寻常很不一样。
赶紧叫来大夫,高先生把了脉,说是骤然惊忧过度,肝气郁结,致使血行不畅,胞宫气血瘀滞。加上体内的余毒一同作祟,这才腹若刀绞。
此非药石可医,需先安神,再调其经。
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碧荷听不懂,叫人按着方子去熬安神汤,颜雪蕊却怎么也不肯喝,只道:“叫顾衍回来。”
“我有话问他。”
……
案上的安神汤热了好几次,颜雪蕊平时好说话,这次却异常固执,碧荷无奈,叫人把凉了的安神汤再去热,用巾帕轻轻擦拭她额头的冷汗。
“夫人,您先歇着,奴婢去外头迎迎。”
碧荷心急火燎,幸好没等多久,顾衍阔步走来,步履匆匆,靴头上还沾染着城外的草屑——侯府报信儿的下人以为他在礼部衙门,他下值刚好得到消息说颜家一行人抵达京城,他顺路去接应,这才耽搁这么久。
碧荷把大致情况禀报顾衍,顾衍微微皱眉,“不喝药怎么行?再去熬。”
碧荷如临大赦地退下,顾衍推开房门,像往常一样大步走入里间。
“这回是怎么了,我看看。”
他坐在床榻边,伸出大掌,刚要触及她苍白泛着病态潮红的脸颊,颜雪蕊骤然激灵一下,如受惊的的小鹿,偏过头去闪躲。
“别——别碰我。”
一双乌黑的眼眸惊慌失措,浓密的睫毛如同扑棱的蝶翅,不住轻轻颤抖,衬得巴掌大的小脸越发可怜。
她艰涩地开口,声音细小而微弱。
“顾衍,我问你。”
她慢慢地,蜷缩在锦被里,不住往榻里后退。
“当年,你答应过我的事,为何说话不算话?”
“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