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好,他们还没下手,废太子就去逼宫了。众人丢下我避祸而去,我藏了瓦片,割断绳子逃走了。回了平康坊后,干脆变卖了家当,彻底洗手从良了。到那时为止,我都没把韦氏放在心上。后来她做的事,才让我决心报复。”
“她又怎么了?”
“我跑后,她寻不到我,就将怒火撒在了我家人身上。我家虽然已经没落,可老祖母因为年事已高,当年抄家的时候报了‘笃疾’,没有被没入掖庭,而是分了家产离去。老人家已七十多,做个普通的农妇。韦氏竟然还派人去庄子上打砸。老人受惊,气病而逝……”
丹菲默默地握住了萍娘的手。
萍娘抹去眼角泪花,道:“我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只有老祖母和我算是相依为命,正打算好好给她养老送终。韦氏如此歹毒,害我祖母,我怎能无动于衷。你可要为我争口气,把李崇抢到手。”
“李崇也不知倒了几辈子霉,娶了这么一个老婆。”丹菲嘀咕着,忽而想起李崇故意从眼前走过,专等她唤他的模样。他难道真当她看不出来?
堂堂郡王,私下怎么有点像个二愣子?
萍娘敏锐地瞅了她一眼,伸手戳她眉心,“醒醒!别鱼没上钩,自己就先掉进水里了。”
丹菲红着脸揉着脑门,“外面怎么吵吵嚷嚷的?”
正说着,小婢子气喘吁吁地奔进屋来,嚷道:“娘子,不好了!蓉娘寻回来了!”
丹菲不由紧张,道:“都走丢了十来日,寻回来了是好事,不好个什么?”
婢子面色发青,道:“人是回来了,可是已经……”
丹菲呼地站了起来,“你说清楚!”
有村民在山脚江边捡柴,发现了一具女尸。天寒地冻,尸体保存完好,公主府的人去看过,认出那就是失踪数日的江蓉。江蓉尸身只穿着单衣,所有珠宝钱财均不见了,脖子上一道勒痕,显然死于此。
“都说是她那个相好本是骗她的,杀了她夺财而去。”雪娘抹着泪,道,“蓉娘如此聪慧的,怎么会轻信那歹人所言?”
丹菲沉默无言。
萍娘凑过来轻声道:“莫非,是崔……”
“不!”丹菲果断否定,“不会是他。他答应过我。况且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只有一人了。”
丹菲闭上干涩的眼睛。
“你这阿兄,倒确是能做大事之人。”萍娘感叹一声,“你也想开点。他这么做,方是最稳妥的。”
“他本可以囚禁她……”
“那同样是在拿段家,拿你冒险。”萍娘峻声道,“他如今是一家之主,便得肩负守护家人的责任。换作我是他,也不惜尽一切保家人安全。”
丹菲双肩垮下来,拿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萍娘。她自己本就是受益的一方,又有何资格去责备段义云呢?
大户人家死了个逃奴,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泰平公主深刻觉得女大不中留,未免再闹出这样的丑事,便打算把碧园里适龄的女孩子全婚配出去。只除了丹菲,她是要留着钓李崇这条大鱼的。
一听泰平公主想嫁几个义女,京城中有意投靠的小官和寒门仕子都动了心思。一直到过年前,登门的媒人都络绎不绝。泰平一直挑挑拣拣,快过年了都还定不下来。
丹菲一直跟在泰平公主身边,也帮着相了一轮女婿,也顺便了解了一番如今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