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他放过罪龙,那么在未来的某一天,罪龙一定会再次找上门来,到那时,变得更强的罪龙,将是他无法处理的噩梦。
同类之间的战斗,往往最为残酷,因为彼此都太了解对方的思维方式和行为逻辑,他们就像两头在同一片森林里长大的孤狼,都明白对方的獠牙有多么锋利,也都知道对方的软肋在哪里。
杀死罪龙,对他而言,就像是杀死自己的一个影子。那个影子更强大、更纯粹,也更危险。这是一种悲哀的、宿命般的自相残杀。当他看着罪龙倒下时,他仿佛听到了来自自己灵魂深处的一声悲鸣。那是为同类的逝去而发出的,也是为自己不得不亲手斩断这份羁绊而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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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楚绝对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这种果断,并非源于冲动或嗜血,而是建立在冰冷、理性的计算之上,在他看来,世界万物,皆可量化,皆可权衡。情感、道德、生命,这些在常人眼中至高无上的东西,在他的思维模型里,都可以被拆解成一个个代表着风险与收益的变量。
在踏上擂台之前,他的大脑就已经进行了一场高速的、无声的博弈。博弈的一方,是碟陆星老板开出的条件:打败罪龙,但不能杀死他,作为回报,他可以免除那笔高达三万亿的天文数字债务。三万亿,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国家都为之动容的数字,它意味着财富、自由,以及摆脱过去束缚的可能。
博弈的另一方,则是一个更为抽象,却也更为致命的变量:罪龙的存在本身。
陈楚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构建出一个复杂的决策树,如果选择不杀罪龙,他将获得免除三万亿债务,这是一个巨大的、确定的收益。但同时,他也将留下一个巨大的、不确定的风险。
罪龙是一个不可控因素,一个活着的、并且会不断进化的威胁。
今天他能险胜,下一次呢?
罪龙会从这次失败中吸取教训,他的战斗技巧会更加完善,他的杀意会更加纯粹,下一次见面,陈楚的胜算将无限趋近于零。
在陈楚看来,罪龙是一台真正的杀戮机器,他的价值要远远超过三万亿。
这个“价值”,不是指罪龙能创造多少财富,而是指他所能造成的“破坏”的价值,一个像罪龙这样的顶尖强者,如果被敌对势力所用,或者仅仅是出于他自身的战斗欲望,所能造成的威胁和损失,将是无法估量的,他是一个行走的战略级武器。
三万亿的债务,可以想办法还,陈楚对自己创造价值的能力有信心,只要给他时间和机会,这笔钱并非遥不可及,但是,杀死罪龙的机会,可能不会再有。
今天,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一丝运气的眷顾,他才创造出了这个千载难逢的窗口,一旦错过,这个窗口将永远关闭。
风险与收益的计算结果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用一个确定的、但可以弥补的损失,去交换一个不确定的、但可能是致命的风险的彻底消除,这笔交易,从长远来看,是划算的,所以,陈楚决定杀死罪龙,这个决定,在战斗开始前,就已经做出了。
事实上,陈楚一开始就决定了杀死罪龙,他与碟陆星老板的对话,以及后来在擂台上对罪龙的挑衅,都并非心血来潮,而是他整个作战计划中,至关重要的第一环——心理战。
他深知,面对罪龙这样力量和技巧都可能在自己之上的对手,纯粹的硬碰硬是愚蠢的,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他那颗远比罪龙复杂和冷静的大脑,他要做的,就是为这台精密的杀戮机器,注入名为“情绪”的病毒,让它的内部程序发生错乱。
整个计划,如同一张用语言编织的、无形的绞索,每一个环节都是丝丝入扣。
第一步:示弱与麻痹。他与碟陆星老板的对话,故意让周围的人,包括罪龙本人都听到。他表现出对三万亿债务的极度渴望,甚至愿意为此“手下留情”。这就在罪龙的潜意识里植入了一个错误的信号:陈楚的目标是钱,不是命。他会为了钱而束手束脚,不敢下死手。这种认知,会让罪龙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丝轻慢和松懈。对于顶尖高手而言,这一丝松懈,就是致命的破绽。
第二步:刺激与激怒。当战斗开始,陈楚又立刻切换到另一副面孔。他用最直接、最侮辱性的语言去刺激罪龙。他嘲笑罪龙不过是“老板的狗”,嘲笑他的强大只是被金钱豢养的虚假强大。这些话语,像一根根毒针,精准地刺向了罪龙内心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作为一个纯粹的武者,罪龙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他可以接受被强者击败,但无法容忍自己的武道被玷污和侮辱。
陈楚的目的,就是通过语言刺激,让罪龙大脑充血,失去理智。一个愤怒的战士,力量或许会更强,但他的判断力、观察力和对时机的把握能力,都会大幅下降。他会从一个冷静的猎手,变成一头发狂的野兽。而野兽,是最好对付的。
第三步:维持与操控。在整个战斗过程中,陈楚都在不断地调整自己的语言和战术,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斗牛士,时刻维持着公牛的怒火,同时又巧妙地避开它致命的牛角。他时而游走,时而挑衅,让罪龙的怒气始终保持在一个高位,却又无法完全发泄出来。这种持续的、无法宣泄的愤怒,会极大地消耗罪龙的体力和心力,让他的动作逐渐变形,破绽越来越多。
就是通过这样一套精密的心理操控,陈楚成功地让罪龙无法保持清醒的大脑。他将这场纯粹的力量对决,变成了一场他所擅长的、由他主导的心理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