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
驾入殿时,
众人起身叩拜,
山呼万岁,不过这一回,与御驾一道列于上首的,还有那位传闻中的汤皇贵妃。
舅父身居太傅之位,地位尊崇,宫中设宴位置十分靠前,然离上首龙椅仍有一定距离,加之不可直视天颜,家眷席位与臣工命妇的正席之间又有垂帘遮挡,雪竹并未见到这位汤皇贵妃具体是何模样,只依稀听得她与圣上说了两句话,声音温雅端方,颇具几分独特韵味。
宫宴开始前,启兴帝照例说了几句特设此冬至宫宴,是为与臣民同乐之类的鼓慰话语,还提到西境战事,慨言之余,遥敬了西境将士一杯薄酒。
末了,又示意太子妃将太子长子带上前让他瞧瞧。
“太子妃将霖儿教养得极好,只是如今太子旧伤未愈,不宜出来走动,东宫一应事宜,太子妃还需多加费心。”皇贵妃代启兴帝叮嘱了一句。
太子妃柔顺福身:“是,儿臣谨遵父皇与皇贵妃教诲。”
启兴帝摩挲着扳指,语气难辨,补充道:“太子伤势,医官有言静养为宜,东宫人多口杂,倒是不利太子养病,太子妃,东宫中人,裁撤一批罢。”
太子妃一顿,再度福身称是。
“朕喝着这酒尚好,这几道菜式亦是不错,太子既暂时不得出府,那便将这几道菜赐予东宫。”
一旁伺候的顺喜心领神会,扬首一甩拂尘:“传令,赐膳东宫!”
这突如其来的赐膳举动,让今夜赴宴诸臣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猜疑。
自西郊坠马后,太子再未在人前露面,明明当初对外宣称将养个一年半载便无大碍,可近日东宫不时就有太子性情大变,腿伤反复疑似难愈的传闻传出。
一国之君,岂可身体残缺?如若太子真落下腿疾,便是于大位无望了啊!
这段时日,朝野上下已有不少闲言碎语。
可圣上今日又是嫌东宫人多嘴杂,裁撤威慑,又是抚慰皇孙,赐膳东宫,瞧着是有力保之意,众臣心下不免动摇,这瞧着,太子伤势许是不如传闻中那般严重,还有回旋余地?
雪竹亦敏感察觉到这其间的暗流涌动,可她此刻并不关心这些,因着上回西郊宫宴教训,她此番特地带了银针前来,银针极细,掩在袖中不易令人察觉,她与阿芙桌上之物,她皆一一过手探查,方得以入口。
这场宫宴,众人各怀心思,宴至中途,因有丝竹舞乐,三皇子又被抱上来咿咿呀呀一阵,逗得启兴帝开怀大笑,气氛倒是随之和缓松快了许多。
此等宫宴本就是为笼络臣心所设,依照惯例,天子都是要褒奖有功之臣,单独敬酒的,今日也不例外,只敬到温时简时,皇贵妃亦言笑晏晏敬了一回,声称来日三皇子至进学年岁,还要仰仗太傅为其开蒙。
阿芙在后头趁机与雪竹小声嘀咕:“牛鼎烹鸡!让舅父教一稚童,他能听明白么。”
雪竹递了个示意噤声的眼神。
阿芙倒也乖觉,规矩坐着,再不多话,只是没坐多久,她忽然紧皱眉头,捂住小腹忍了忍。
再过片刻,她实在忍不住了,与雪竹低声道:“阿姐,我肚子疼,想去趟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