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消失,四面又没了动静,只有她紧张急促的呼吸,幽幽荡在一片模糊飘荡的水色里。
水汽似乎比先前更浓了些,水腥气却好像淡了些,空气里有种诡异的气味,非臭非香,沉缓滞重,让人想起一生里所有不愉快的经历。
水潭里一阵响动。
水面上晕开层层涟漪,那一直挣扎涌动的圆圆物体,似乎被那剑光惊动,终于挣扎着蠕动着,从水中粘粘腻腻的游移而出,渐渐显出一个人的半身轮廓,背对凤知微,长发散披,一身披着的不知是泥浆还是衣服,头发和身形,都不辨男女。
凤知微似乎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却拼命的抱着头蹲在崖壁下,不敢抬头。
却有深深幽幽,听不出男女的声音,迤逦响起。
“我儿……”
声音空而冷,吐字含糊,明明还有距离,却似响在耳边。
埋脸于膝的凤知微霍然抬头。
“我儿……”那声音幽幽近前来,语调深邃而茫然,空荡荡的没个捉摸,让人听了心中一紧,被唤出深藏内心的所有犹豫和隐痛。
那背影也缓缓的动了,拖泥带水的从水潭中漂浮而出,全身不住滴落淡红的泥浆和粘腻的液体,看上去像是凝结的血。
风从山洞的顶端穿越而过,呼啸若哭。
“我儿……”那声音在整个山洞中浮荡,不容人避让,“……你在哪里……”
天下人都有其母。
天下人都曾在其母怀中撒娇承欢。
天下人都曾将一生里最初的眷念,交付给自己那个溢着奶香的怀抱。
天下人都视那个怀抱为灵魂的最终归宿地,在心灵最脆弱的时候将一怀心事倾诉。
“……我儿……你受苦了……”
那个影子缓缓近前来。
凤知微一动不动蹲着。
她盯着幽光里模糊的身影,眉宇间泛出淡淡的青色,眼神疼痛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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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弈的轿夫,并没有说要去为他拿蓑衣。
只是半途上有位轿夫被一块石子咯了脚,再走不得路,便说要去换个人来,黄大人于是表明说自己可以步行,正好看看四周景致,轿夫便为他指了路。
黄大人也没有遇见剑光和冒泡的泉水,他一路悠哉前行,赏石看景,不时吟哦几句,全然的文士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