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太后,今后在这宫里或许就再没有容身之地。
但若是继续在温瑜跟前装傻充愣,她将这些账目交出去,再一口断定是他们所为,太后和姜家乐见其成,满朝文武又不敢深查下去触太后霉头,那他们小命可就是立马没了。
管事太监权衡再二,终不再一味哭求,将脑门在地上都磕出血印后,对着温瑜表忠道:“小的几人在这宫里,那就是无根的浮萍,上边的人交代什么,小的们就做什么……很多时候,小的们也是身不由己啊。娘娘若肯开恩留小的们一条性命,那往后小的们就只有娘娘您一位主子,必对娘娘您肝脑涂地!还请娘娘给小的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温瑜还是没说话。
几个管事太监冷汗涟涟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大难临头的绝望,那为首的管事太监想到自己一伙人在中秋宫宴筹备上使的绊子,忙挖空心思继续向温瑜示好:“娘娘在中秋宫宴上所需的葡萄酿,小的也一定想法子给您凑齐……”
立在温瑜身侧的铜雀适时冷冷问出一句:“不是说内务府库房里已没有了,再同周边藩国采买也来不及了么?”
几个管事太监顿时面色讪讪的,其中一人腆着笑回道:“库房里的确是没有了,仅剩的那一百二十坛,一早就被灵犀宫的褚翠定下了,说是太后生辰宴要用。不过距太后生辰还有数月,这葡萄酿,可先紧着中秋宴用,奴才回头让底下人重新采买,在太后生辰宴前补上便是。”
说完这话,几个管事太监都神色忐忑地看着温瑜。
他们把“原定”要给太后的葡萄酿,先拿给温瑜,无异于是赌上所有,为温瑜去开罪太后,以后也得彻底仰仗温瑜,才能在宫里谋条活路。
毕竟太后那边,是容不得叛徒的。
但温瑜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反倒是站在她身后的铜雀端着双臂问道:“我家娘娘要的那批绫光缎呢?”
不知是冰鉴太凉,还是外间溢进的暑气太重,几个管事太监脑子里的那根弦一直紧绷着,到这会儿早已是头昏脑涨,钝痛欲裂,闻听此言,还是立马抢着道:“奴才也想法子在中秋宴前弄来,还有哥窑的瓷盏、建宁的毛尖儿……中秋宴所需的一切吃食物件儿,奴才定都会安排妥当!”
铜雀从鼻孔里溢出一声冷哼,算是报了这些天在内务府几番碰壁的仇,看向温瑜等她表态。
但见温瑜放下手中账目,端起一旁放凉的清茶浅饮一口后,方不急不缓道:“几位公公都是聪明人。”
几个管事太监忙说“不敢”。
温瑜继续道:“本宫脾性不甚好,不过最是护短。”
她眸子浅浅一扬,神光内敛,又暗含睥睨之态:“能不能成为本宫所护的短,便看几位公公心诚与否了。”
终于等到温瑜这句话的几个管事太监几乎快要喜极而泣了,忙说:“娘娘您有什么用得着奴才几人的地方,尽管吩咐,奴才几人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温瑜眸子漆黑而平静,恍若暴风雨前的沉夜:“我要内务府暗账
的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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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管事太监退下后,殿内清算账目的宫人们也全都被遣退了下去。
铜雀难掩兴奋地道:“公主您这一出釜底抽薪甚妙!捏住了内务府那几个太监的命门,可算是将这几条狗套老实了!”
他们若是没有倒戈温瑜,温瑜把查到的这些账目往朝廷上一递,足够给那些个太监定死罪,如此,也算斩断了太后在宫内的一臂。
自然,他们脑子清醒,看明白形势后向温瑜表忠保命,昔日心腹成了别人的走狗,这对太后来说,无异于也是一记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