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忱看着前方的那两道牌位,声音渐渐有些低哑:“爹说,当年他们四个人在华阳大长公主府上,一同长大,如今只有他了。”
卫国公、顾明镜、谢以默与昭明四个人,只剩下了卫国公顾延之一人了。
后方香案上的那只彩雀也飞过来,趁着两人没注意,悄咪咪地往外飞。
停在殿外一棵梧桐树上的白鹰一直注视着他们,立即发出一声示威的鹰啼。
彩雀又瑟缩了一下,耸立的毛羽直抖。
“雪焰。”谢应忱不轻不重地唤了声白鹰的名字。
他转过了身,目光仰望着殿外的碧空与烈日。
“我们走吧。”
谢应忱撩袍迈出了殿宇。
顾知灼与他并肩而行,眼角看着身旁青年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自少年起就久经沙场,大半的时间都在战场上,身上伤痕累累。
不仅是卫国公失去了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谢应忱亦然。
别人只看到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没有看到他的痛,他的伤疤。
战场上,人命是最微不足道的,谢应忱只是人,不是神,他只能看着身边的同袍一个个地战死。
顾知灼一阵心悸,一种酸酸的感觉呼啸而来,似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塌陷了一角,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充斥着她。
顾知灼主动伸出了手。
白嫩柔腻的小手紧紧贴着他的手掌,感受着掌下炽热紧致的肌肤,男子粗糙的掌心、指腹略有薄茧。
两相接触的温度格外烫人,一时分不清是她的手心烫,还是他的。
彩雀扑棱着翅膀从两人身边飞过,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白鹰自树梢腾空而起,在两人头顶绕着圈,听话地没有再去追那只鸟,不满地连续啼鸣了好几声。
顾知灼若无其事地说道:“顾烁那小子回来也没住上两天,就又回军营去了,说什么他要把丢了的爵位再挣回来。”
“他小小年纪的,何必非要把这么重的枷锁往身上铐。”
顾知灼偏过脸,盯着他面具后的黑眸,问道:“你说,是不是?”
少女的眼眸灼灼发亮,似能劈开夜色的晨曦,璀璨夺目。
谢应忱也扭头看着她,垂下了眸子,思绪不由被她牵引,点点头:“是。”
“你也是。”顾知灼徐徐道,三个字一字一顿。
两人的目光对撞在一起,脸与脸相隔不过一尺,近得能看到他唇角、下巴上细细的汗毛。
“不要把这么重的伽锁套在自己的身上。”说话的同时,顾知灼微微地踮起了脚,抬起左手摸向他脸上的半边面具,在那冰冷的金属边缘碰触了一下。
指腹在面具上碰了碰,就要退开,可谢应忱的动作比她更快,大掌覆住她的小手,引导她的手轻轻地为他揭下了脸上的面具。
一点点地露出面具下青年俊美白皙的面庞。
日光下,男子肤白如雪,脸庞轮廓优美,那双墨玉般的眼眸流光四溢,鼻梁高挺精致,漂亮的五官笔墨难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