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杀我,你说这话是不想让我活了。”杜明在里面扯着喉咙嚷嚷。
“爹,怎么吵起来了?”杜悯跑进来问。
杜父看见他眼睛一亮,“阿悯回来了?老二,你把你大哥屋里的门卸了,老子看他还往哪儿躲。”
杜明知道杜黎这个狗腿子真的会听话卸门,他自己把门打开,提着嗓门嘲讽道:“呦,上门女婿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城里住下了呢。”
“大哥,你别没事找事,谁惹你了?”杜悯厌弃地瞥他一眼。
杜明被他的眼神刺到,他恼了,撸起袖子作势要打人:“老三你不得了了,我是你大哥,你懂不懂长幼有序?还教训起我了!”
“老二别拦他,我看他今天敢动谁一根手指头。”杜父这下动了真火。
杜明清醒过来,他收回手,安静下来。
“进屋谈谈吧。”杜悯说,“有什么事今天彻底说开,以后别闹了,家和才能万事兴。”
他们父子四个两前两后先后脚进中堂,李红果从北屋出来,发现孟青也带孩子回来了,她讥笑道:“呦,金疙瘩也回来了,稀客啊。”
“大嫂。”孟青喊一声,她跟着走进中堂。
“我娘呢?”杜悯问。
“她切菜切到手,下午做不成事,出去拉呱了。”杜父说,他看见孟青进来,使唤道:“老二媳妇,你去逮两只鸡,晚上炖锅鸡汤。阿悯,你吃午饭了吗?”
“先不说这个,说眼前的事。”杜悯要不耐烦了。
孟青坐着不动,说:“我在娘家忙个不停,回到自己家总该让我歇歇。更何况我还抱着孩子,逮鸡的事让大嫂去吧。”
杜父使唤不动这个只能去使唤那个,他看见李红果,冷着脸说:“去逮两只鸡。”
李红果怄个半死,孟青这人还是那死德行,占着嘴巴能说会道,吃不得一点亏。
“大哥,我听我二哥说了些,你想送锦书去上蒙学?”杜悯开问。
“对,这是爹娘答应我的。”
“今年家里一粒米都还没收,一年的收成已经快要提前用光了,我都跟你说了,今年手头紧,明年再送锦书去上蒙学。你怎么就这么轴,死活听不进去话,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杜父简直想不通,老大懒是懒了点,但一直很贴心,老二喜欢犟嘴,他还经常能帮他约束老二。也不知道他今年撞什么邪了,比老二还膈应人。
“今年手头紧,明年手头就不紧了?就算明年能送锦书上蒙学,后年手头再紧,是不是就不让他念书了?”杜明质问。
杜父也坦诚,说:“家里就这情况,一年收成就那一点,只能养一个读书人,这个人肯定会是你三弟。”
杜悯感动,他替老父解忧:“大哥,不瞒你说,锦书在读书上没天分,还缺少勤奋,喜欢偷懒……”
“跟你大哥一模一样。”杜父抢话。
孟青差点要笑出来,她忙低下头。
杜明要气死了,他嚷嚷道:“是你不会教。”
杜悯看他听不进去,他闭嘴不说了,白浪费口水。
都不说话了,屋里陷入沉默,过了片刻,杜明再次开口:“锦书就算念书没天分我也要送他上蒙学。老三会读书,家里供他读书是应该的,这点我不挑刺,但我跟老二你们要做到公平对待吧?他们夫妻俩生的金疙瘩,棒槌大的时候就花七八贯钱,我的两个孩子加起来十三岁了都没用到这么多钱。最不公平的还是我媳妇在家养牛养鸡鸭,还有下地干活儿在家做饭,养蚕还织布,但她呢?她一点活儿不做,动不动就回娘家,你们还替她织美名!”
又是那老一套,杜黎都懒得听。这个念头一出现,他一个激灵,原来他的诉苦在其他人心里是被这么对待的。
杜父和杜悯都知内情,孟青在娘家并非是享福的,尤其是杜悯,他借由纸扎明器扬名,孟青在他这里的功劳谁也比不上。
他们父子俩对杜明的抱怨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