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嫂子喊一声。
孟青看过去,她出门相迎:“云嫂子,这是你大哥大嫂吧?大哥大嫂,屋里请。”
“你这是在家做明器?这做的是个什么?纸牛?”男人问。
“对,是纸牛。小弟,这是你姐夫的堂嫂子,还有她大哥大嫂,你去拿板凳,再舀几碗水来。”孟青吩咐,接着解释:“纸马店地儿小,做些花圈和纸人还行,做这种大家伙就转不开身,只能在家做。”
男人看一地的东西,纸是按筐装,炉子上还炖着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墨汁的味道浓郁得刺鼻,牛腿上还没糊纸的地方能看出是绢布,这些东西都不便宜。
“这一头纸牛要什么价?”他问。
“八贯,要是里层的绢布换成麻布,可少五百文。”孟青说,“你们是我堂嫂领来的,我们拐弯抹角也算亲戚,我能再少要二百文,就当是我去祭拜了。”
“不能再少点?再少点吧,我们买的东西多,还想再买两个花圈和两个纸人。”妇人讲价。
“大嫂,明器不讲价,这是行规。”孟春送水来,他接一句。
“什么行规啊,这些价不都是你们自己定的。”妇人看她小姑子一眼,示意她说话。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来买人家东西就遵守人家的行规,不要多问。”云嫂子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她跟她大哥说:“我这弟媳妇一上来就说少要二百文,这已经是给我面子了,你们不要再为难人。我给你们算算,一头纸牛,两个花圈两个纸人,加起来上十贯,她就是再少要一二百文,在十贯面前也不值当什么。”
“待会儿我请你们去茶寮喝茶都行,价钱上不能少。”孟青说。
“行吧。”男人松口,“一头纸牛,两个花圈两个纸人,你算算要多少钱。”
“纸牛要用绢布的还是麻布的?”孟青问,“纸人是要童男童女还是仆役奴婢?”
“庶民死了也不能用绢布吧?要麻布的。纸人要仆役奴婢,烧下去伺候我丈母娘,让她享享福。”
绢布藏在纸下面,只要自己不说,旁人不会知道,余东家的老娘还是商户呢,余东家的大姐来定纸牛的时候,孟父问是要绢布还是麻布的,对方立马心领神会,委婉地说要贵的。
不过云嫂子的兄嫂没那个意识,孟青就不提这个话,“纸牛七贯三百文,两个花圈一贯,两个纸人四百文,一共是八贯七百文。”
“还有六捆纸钱。”妇人说。
“这个不要钱,你们来取明器的时候,直接提六捆走。”孟青说。
“这时候又不谈行规了?”妇人得了便宜还要呛一句。
“行规是行规,生意是生意,这时候
(buduxs)?()讲人情是为做生意。日后有合适的机会,还望大嫂替孟家纸马店宣传一下生意。”
孟青不生气,她继续说:“定金五贯,取货的时候要是不满意,或是出现用不上的情况,明器可以不要,但只退定金二贯。”
“还能不要啊?”男人从包袱里拎五贯钱递过去。
“少东家,收钱。”孟青喊。
孟春来收钱,他点头说:“明器不会烂不会坏,我们可以卖给别人,所以可以不要。”
他收了钱,转身回屋写收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