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梦——
满地断肢的景象重回脑海,李怀舟握紧右掌,再缓缓松开。
直到这时,在姜柔视野之外,他终于允许自己露出森森笑意。
*
昨天折腾得够呛,李怀舟一觉醒来仍是头疼,擦完消肿化瘀的软膏,又喝了杯感冒药。
姜柔看他一口咽下,忍不住问:“你不怕苦吗?”
“这个不算苦。”
李怀舟抽了张纸巾,把唇边水渍擦拭干净:“你很讨厌喝药?”
“没人喜欢吧。”
姜柔满脸抗拒:“我从小就害怕这玩意儿,为了逃避喝药,和我爸妈斗智斗勇,什么花招都耍过,藏在花盆,倒进卫生间……”
她说着,音量弱了下去。
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消退大半,姜柔轻声道:“后来他们去世,没人管我,我就更不想吃药了。”
李怀舟一愣。
他从不涉足别人的私生活,在两人认识这么多天后,才提出第一个打破界限的问题:“你爸妈过世了?”
“车祸,在我十五岁的时候。”
姜柔说:“放心,我后来住在姨妈家了,不至于无家可归。”
潜台词是,不用为她难过。
李怀舟的目光晦暗不明。
“你爸妈呢?”姜柔问,“没和你一起住?”
她用了漫不经意的口吻。
姜柔也向社交距离的边界迈出一步。
无人应答,客厅里只余下滴答滴答的轻响,源于墙上悬挂的老式时钟。
半晌,姜柔听见李怀舟的答案:“也过世了。”
她惊讶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怎么会……”
李怀舟注视她的神色,有几秒静默。
“忘记是我几岁,在高中。”
他冷静得多:“我妈一刀刺进我爸的心脏,然后自杀在同一个地方。第二天,我路过他们房间,看见从门缝里渗出来的血。”
这是整条街人尽皆知的事,没必要瞒。
李怀舟不觉得父母的死有什么,开口时,带了戏弄的恶意。
他不害怕血腥恐怖的场面,但姜柔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