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昏暗,只有头顶一盏白炽灯泛着冷光,灯故意装得偏低,光线直直打在人身上,把人照得毫无遮掩。
展骆还没有被羁押来,秦落被安排在铁桌对面,桌子有一米多宽,桌椅都被钉在地面上,桌角有擦痕,像是之前有人在这里挣扎过。桌面光洁,却冰冷,手一放上去,就像贴着一块石板。面对面坐是绝对安全的距离。
秦落平静地观察着。
四周墙面压迫性很强,外加这里阴暗湿冷,她坐了几分钟就感到无比压抑。
突然,另一铁门打开。
展骆被两个警察带着,身穿拘留所的囚服,走路慢吞吞,脚铐在碰撞中发出微响。直到他看见秦落,原本垂垮的表情有了松动,轻轻笑着。
秦落逃避与他对视,扭头看墙上的时钟。
等他坐好,朴峥清理了现场的审讯人数,只留下两个主审讯和一个记录员,包括他也自己也跟着离场。
沈一逸坐在玻璃窗外看向屋内。
秦落紧皱着眉头与人面对面,开口的是难得主动的展骆。
“终于来了。”
秦落双手抱肘,靠在椅背上盯对展骆。
此刻她的沉默比说话更压迫,审讯员都跟着坐直身板,“应你的要求我们把秦小姐喊来了,你最好把犯下的事交代清楚。”
展骆手铐磕在铁桌上砰砰作响,目光锁定秦落的表情,他自认为没什么好交代的,他邀请秦落来,是想让这件事能长久停留于她心里,成为她永远的疤痕。
他的眼神锁定秦落的表情,“都忘了我们有多久没这样安静的对谈。”
展骆记得很清楚,“自从电影项目落地后,你的注意力就不在读书会上了,很让人失望。”
秦落冷呵了一声,她挑眉,“失望?”
情绪不由自主被展骆拉动,居高岭下的窥视以及指控,令秦落恶心,“因为我让你失望,你就要去犯罪?要去杀人?”
展骆目光犀利,“那你为什么放弃读书会。”
质问的口气听起来很不爽,秦落不想回答,她看向旁边的审讯警察,“我要回答他每个问题?”
展骆比警员先开口,他声音压低了些,“是你自己也不愿面对自己一手撑起来的读书会最后也变成了商品。”
“它被包装,被招商,开会员收年费,开联名出周边,看似是自负盈亏的手段,但你心里清楚,它已经不是我们最开始办的那个地方了。”
展骆向前压身,手铐磕在桌子上发出刺耳声响,“它不再是可以让人对抗、疗愈的角落,而是变成了另一个展台。”
展骆像是嘲弄,表情却很悲哀,“只要谈救助,似乎能换来很多品牌公益合作。”
“阅读变成了讲故事。罗格斯营销成功一个又一个助农项目。那些痛苦和挣扎,变成策划运营PPT里的背景板。”
“最开始你还会阻止它变成商品,后来逐渐有些习以为常。”
秦落喉咙堵塞,沉甸甸地向后倚靠,有些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