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脸黑了。
同一时间,年府,年羹尧也在等。
他的脸色十分从容,不需亲爹年遐龄催促,探听消息的手下,便一个个地被派了出去。
等到确切的消息传来,年羹尧冷冷一笑,起身往马厩走。转眼,一人一马如同离弦的箭,往隆科多的府邸狂奔。
一出年府,年羹尧冷笑的神色尽收,变得谦逊又谨慎。
在他没踏入官场的时候,康熙皇帝曾夸表弟隆科多为人恭谨,只是一有了年羹尧当对照组,隆科多这个假谨慎,实则真傲慢之人便被撅到了半空。皇帝渐渐回味过来,百官看隆科多的眼神,同样带上了异样,隆科多有苦说不出,从那以后,年羹尧成了他最为看不顺眼的人。
而今他心急如焚,一边埋怨四爷不念情谊,不就是个侧福晋?四儿口头的几句冒犯,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一边又担心李四儿的现况,心底浮现阴霾,若是四儿出现了什么差错,便是雍亲王福晋,他也绝不会轻饶!
谁知一个不察,就被他最看不顺眼的人堵在了半路——
隆科多愕然望去:“年羹尧?”
是了,年羹尧回京述职,只等摇身一变成为将军,风风光光回四川呢。
还有他的妹妹,是导致四儿被绑的罪魁祸首。隆科多大怒:“让开!四川巡抚若要上门拜见,大可另寻他日,我急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年羹尧不语。
良久,他下了马,五官变得凄切,因为剧烈运动而面颊潮红,似有万千不忿在心头。
可就算这种时候,他也依旧不忘敬称。年羹尧很是谦卑的开口:“佟大人,你那爱妾,如何能欺我妹妹?”
说罢手指颤抖,晕了过去。
隆科多眼睁睁地看着年羹尧倒在他的眼前,张了张嘴,脑袋霎时一片空白。
事情就这么闹大了。
两个心腹爱臣的当街争执惊动了圣上——不惊动也不行,一个是他看好的未来大将军,一个是他的亲表弟,待了解完前因后果,康熙面沉如水,问李德全:“亮工如何了?”
“太医看过了,说是怒急攻心,又加上纵马几里地,这才导致昏厥。”李德全小心地回。
“怒急攻心……”康熙有些怅然,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满朝文武也是这般想的,任谁的妹妹被出身勾栏院的贱妾挑衅,恐怕都不能忍。只不过从前碍于佟一爷的圣眷与权势,没人敢发声罢了。
如今来了个圣眷更隆的年羹尧,交锋过后,竟是被气到昏厥,他们不禁悚然起来,隆科多此
人,简直张狂到滔天了!
康熙着人赐下上好的药材,至于跪在宫外的隆科多,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跪完了回去反省。”
皇帝眼里盛着深刻的失望,连白发苍苍的舅舅佟国维求情,也不愿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