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谢晏川脸色骤寒,“你说她蓄意勾引大哥,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大哥是侯府世子,将来是要袭爵的,多少女人打他的主意?况且那会儿你嫂嫂那会儿回了娘家,刚好被被薛氏钻了空子……”
谢晏川袖中的手,青筋浮现,攥握成拳:“后来呢?”
“她做下这等丑事,自然不能外扬,只能开了祠堂秘密处置,没想到她竟在府中的水井里下药,药倒了府里的人,半夜逃了……”
谢晏川怒气填胸,神情森然:“倘若她没逃,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她?”
“不守妇道,寡廉鲜耻之人,自是要沉塘才能以正家风!”谢三爷怒气填胸地说完这件事,又语重心长地劝起面前的侄儿来,“你当初年纪小,没经历过什么女人,遇到这么个道行深的祸水,一时犯浑倒也能理解。如今你既得知她的真面目,万不能再受她蛊惑了,这便随三叔回京去……”
“我知道了。”谢晏川终于窥得当年之事,他闭眸,狠狠地吐出一口气,再睁开时,漆黑的眸中已然充血,遮天蔽日的怒气将他的眼尾也逼的发红。
“原来,你们当年就是这么欺负她的……”
谢三爷一愣:“你说什么?”
“你方才说她不守妇道,寡廉鲜耻,”谢晏川双目赤红,一字一顿道,“我一个字也不信!”
“你、你……”谢三爷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是你三叔,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若实在不信,大可以回去问你母亲!”
“母亲当年不愿意我娶绾娘,她定然不会站在绾娘这边。大哥风流成性,偷香窃玉之事也不是没干过,我竟没想到他连自己的弟媳都要觊觎?简直行同狗彘!”
他想起夜闯冯员外府的那一晚,薛绾妤在马车中与他说,她之所以敢喝那被掺了药的酒,是因为她以前曾中过一次。
她对他微微敞开心怀的那一日,也曾垂着眼睫问他:“倘若是你的家中出了事,你的父母,兄弟姊妹,甚至家中的丫鬟小厮都指认错在你的妻子,你会相信你的妻子是无辜的吗?”
所以五年前的真相,是那时她被人下了药,险些被大哥染指,母亲撞见了此事,却颠倒黑白,庇护大哥,将脏水尽数泼到她的身上。
谢三爷听到自家侄儿不仅不信他的话,甚至还骂自己的大哥是畜生,不由拍桌而起:“我看你是昏了头了!那是你一母同胞的大哥,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辱骂自己的大哥?”
“绾娘是我的夫人,不是外人!”
“狗屁,你们早就和离了!”
“和离书不是我写的,我不认,她现在还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谢三爷被气得两眼昏花:“我不想跟你这混账东西吵了,你今日且给我一句准话,跟不跟我回京城?”
“我是要回去的,”双眉沉沉压着一双几近泣血的红眸,透出骇人的冷意来,“五年前我的夫人被人这么欺负,我远在边关没能替她做主,五年后我总要替她讨回公道……”
“好好好……”谢三爷胸膛剧烈起伏,指着他,“你翅膀硬了,连侯府也不放在眼里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不肖子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而后阴沉着脸,大步走出了草堂,叫上自己的人离开了。
谢晏川怒火攻心,身子趔趄了一下,扶着桌子才堪堪站稳。
他垂着头,任由怒火烧遍四肢百骸,与之一起焚烧的,还有无尽的愧疚与自责。
当年他思虑不周,只顾着想方设法将她迎娶进门,不曾料到他会出征五年不回,更不曾想到血肉相连的血亲不会善待他的新妇,五年来如出一辙的家书从来只说一切安好,他没见过她的笔迹,不知道那些家书从未有过一封出自她手……
她在侯府被欺负,被诬陷,没有人相信她,没有长辈为她做主,她的夫君远在千里,丝毫不知道自己新婚的妻子身陷囹圄,即将被家人沉塘。
她那时该有多么无助。
她逃离侯府的时候在想什么?
她一定很恨吧,恨侯府,也恨……那个把她带到侯府的那个人。
“娘亲!娘亲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