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儿,张大却又停下。
李缮也没催他,因为,到了他最想得知的部分。
他只是在此时此刻,知道窈窈没有被谢翡迷惑、挑拨,可是,当时窈窈是如何想的……愈是临近,他竟有些不想直面。
其实,只要她说一声不信,便是足矣。
张大犹豫了几下,道:“当时,卢夫人有所心动,开始低头叹气。”
李缮皱眉,不在乎卢夫人如何作想,但他怕作为生母,她会影响窈窈的判断。
张大:“而后……”
李缮端起茶盏,方才砸案几,茶水打翻了,他又自斟一杯,茶汤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一晃——
当日,谢姝拍案,茶汤亦是一晃。
冬日严寒,驿站外声息全消,谢姝看向母亲卢夫人,目露失望。
卢夫人语气放缓,劝谢姝:“时局如此,当时你们五叔守着上党,上党又是直取洛阳的关隘,谁人能保证,李侯……”
谢翡缓缓点头,他的目的,就是让她们对李缮产生不信任。
然而,卢夫人的话语,没能来得及说完。
因为窈窈起身,“刷”的一声,她目光清澈明晰,从披风下抽出一把轻剑,剑光寒冷锋利,与她身上的气质全然不符。
在场几人,皆是没料到窈窈藏着一把剑,很是一惊。
窈窈盯着谢翡,语气轻,但咬字格外清晰:“它叫惊鸿。‘仰落惊鸿,俯引渊
鱼’之惊鸿。”
[注]
卢夫人惊疑未定:“刀剑无眼,你先把剑放下……”
窈窈道:“请母亲,勿要说话。”
卢夫人怔了怔,再多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窈窈又对谢翡:“五叔,我且是最后一次,敬称于你。”
谢翡有了不好的预感,率先想到自己安危,面色发沉,呵斥:“你这是作何?”
窈窈不答,只道:“我不信。”
“李郎有鸿鹄之志,更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他纵使性子狷狂悖逆,也绝非枉顾苍生性命的小人!”
这一刻,窈窈脑海里,骤地浮现了李缮身着蓑衣,指引着灰扑扑的村民的样子。那是冀州的内务,他又急着去幽州,就算不管,也没人会指责他。
可是,他亲自带着人挖沟渠,又把懂水利的亲兵留下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