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周却还是看得见,她手指上那些被干柴刮出来的小伤口,还有肩膀上背柴的时候被磨出来的红痕。
沈周攥着被冻得红红的手,紧紧抿着唇。
从胸膛里开始涌起的莫名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充盈的,胀满的,有点让眼眶和鼻子都开始发热的……
不行……
他不能接受……
他攥着手,低下了头:“我已经习惯了用冷水洗衣服,不需要热水。”
这样话说出来难免会叫人心凉,毕竟对方明明是一片好心。
但唐今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她“哦”了一声,摸着下巴想了想,“已经习惯了在大冬天里用冷水洗衣服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吗?”
她挑眉,语气轻飘飘的:“明明刚刚还说有钱了就要买洗衣机呢。”
沈周忍不住抿唇,就这样当场被戳破内心的想法,他的脸颊不由得开始发烫,“我……”
难道他不想用热水来洗衣服吗?
当然想。
可是如果现在接受了,等哪天柴不够用了,那时候已经习惯了用热水来洗衣服的他,还能用得惯冷水吗?
所以不能接受,要拒绝,要明白自己——
“喂蘑菇仔。”专属于少年人肆意张扬的声音打断了沈周的胡思乱想。
沈周不由得看过去。
就是在昏暗的冬日里,金色的发丝也惊人的亮眼。
那双浅色的眼睛里带上了前所未有的认真:“一直用习惯这种理由来麻痹自己,一点野心都不敢有的话,不知不觉就会变得一事无成的。”
唐今看着那被刘海遮挡住了眼睛,气质阴郁的少年,又重新躺回了椅子上。
“你刚刚不是要帮我洗衣服吗?去洗吧。”她后枕着手,看着头顶白茫茫的天,非常悠哉地晃起了凳子,“不过我的衣服很贵的,只能用热水洗,听到没有?”
……
那样熠熠发光的人就坐在那里,跟自己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沈周看着那坐在凳子上姿态随意的大少爷,忍不住慢慢攥紧了手。
三米不到的距离。
可他明白,他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令人望而生畏的、不是凭借谁的一点好心与善意就能逾越的鸿沟。
可是,就像对方说的那样。
一直只是这样看着,又敬而远之的话,就算再看一百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野心……这并不是一个褒义词。因为它代表一些不知好歹,过分扩大的贪欲。
其实他也是有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