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佑安一把把儿子拉回来:“你跟他骂什么骂,浪费力气。”
顾佑安扭头跟身后的刘忠说:“你去打听打听,这书生听了谁话才来这儿大放厥词的。”
顾佑安一手推动药材、粮食、盐、矿产等大宗买卖从内务府中分离出来,各自的国营司正在建,像药材司的司正胡菖蒲已来洛阳,但是还未正式授官,外头的人都是不知道的。
这个书生既能把这事儿拿出来说,指责她这个皇后私下授人官职,是乱政之人,自然是背后有人指点,妄图趁着恩科即将开考,读书人聚集京都之时,以舆论压迫她罢手。
刘忠低头称是,悄悄退出去办差。
那边,随身跟着的小厮已跟掌柜要了二楼一个半开放的雅间,那雅间有一扇窗是对着楼下大堂的,打开窗就能听到大堂内的说话声,清楚看清大堂内的人。
顾佑安牵着阿元走在前头,一上楼就看到一个老熟人,万景药行的当家人万富春。
万富春也认出了她,他看到她身后之人,连忙站起身行礼,行动间肉眼可见的慌张,把桌沿的茶杯都碰掉了,热茶浇在身上也不敢躲开。
周祈打量万富春一眼,长相一般,瞧着也不年轻,他问:“怎么不走?”
顾佑安笑道:“看到一个熟人。”
从万富春敞开的雅间门前过,顾佑安笑道:“万掌柜,过来喝杯茶?”
“我……草民,恭敬不如从命。”万富春嘴巴都不利索了,吓出一身冷汗。
见他这般形容,周祈没再多看他一眼,径直去旁边雅间内坐着,就是万富春进来,他当人家不存在。
万富春的叔叔曾是前朝的吏部尚书,几年前就已经致仕。万富春没了当官的叔叔给他借势,前些年他的万景药行生意一年不如一年。
去年洛阳动乱,他眼看形势不好,带着家小跑回老家躲了一年多,上月才回洛阳,就听说药材行有大动作。
但是,刚才楼下那个书生指桑骂槐,真不是他授意的。
万富春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生怕
自己越描越黑。
别人不知道皇后娘娘还能不知道么?他就是做药材行的,
他还出现在这儿,
其他人若是污蔑他,他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顾佑安笑道:“我知道你没那个胆子,放心,不会怪你。”
万富春松了口气:“您不怪罪就好,这事儿……我上月回京都才听到有人提过一嘴,没想到今儿在茶楼听到那个外地来的书生说起,我……”
阿元突然问:“你听谁提过一嘴?”
万富春嘴巴哑住了,这……人家告诉他内部消息,他也不能害了人家不是?
这位看年纪,应该就是太子吧,太子的话他不能不回,这该如何是好?
万富春连忙跪下来:“草民……草民……”
草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阿元撇嘴,走到窗边往下头大堂看。
“爹,跟那个书生一桌的读书人,都是些人云亦云之辈,不是什么聪明人。”
周祈颔首:“他们考不中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