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归晚再抹把眼睛,当场就喊了声爹,反正她喊傅经柏也喊了十多年,能有什么喊不出来?惹得苏望载哈哈大笑,笑过后感叹道:“慢慢来吧,那酒鬼就这别扭德行,小时候就别扭极了,被他摊到个闺女之后真是别提有多别扭了。”
“他们为什么不成亲啊?”
“来不及了。”苏望载也坐到门槛上,叹惜道:“长公主没有告知,后来凤陵郡主传信过来把全家都吓到了,同时不信;长公主的年纪能做望舒的母亲了,又是当亲弟弟般照顾着,还有望舒的脾性摆着,要说他们俩能闹出个孩子来,谁信啊?
是池丞相亲赴隆中再三表示千真万确,要带望舒到京都成亲,可当时二弟他出门闯**江湖连家里都没确凿的消息他究竟跑到哪儿了;终于找到他,把他拽到京畿就是你出生时,最后见到一面你娘便撒手人寰了。”
归晚低头,忍不住抹抹眼睛。
“其实能有个闺女,望舒心里觉得有了归宿,很高兴的。在苏家他从小认为身份尴尬,可先国舅定下的规矩,池家他又没法回归,只能这般过着。”
苏望载偷笑道:“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幼年时经常偷摸着骂池扬是个混蛋呢。你呀就尽管骂他酒鬼吧,他完全受得住。”
归晚忽然间破涕为笑了,又独自独坐许久,等到大舅,哦不,大伯父过来开导都没等到那个酒鬼亲爹现身,她拍拍裙子站起来,干脆留苏望舒自己继续较劲,慢慢来吧。
一阵阵瑟瑟秋风吹来,吹动着永远掉不完的枯黄树叶在半空中妖娆旋转如群魔乱舞,深秋寒意加剧着冬日的步伐迫近,而永福郡主的车架便在立冬过后启程。
隆中距离京都两千六百多里地,日行三四百里,途中停驻休整,回程,郡主走了11天,回到京中时已是十月下旬,何况京都地处北边本就比南方偏冷些,初冬的气息迎面扑来。
初秋走,初冬回,离开三个多月竟也叫她生出了物是人非之感。归晚回到京畿直入未央宫拜见过皇帝后,走到未央宫外驻足远望,自嘲的想。
涂绍昉寻到空隙跑出来想和师妹说句话就眼睁睁看着她随着个引路的小太监走掉了,郁闷地直叹气,那身影消失在眼帘中,他只能返回未央宫当差。
郡主是被愉妃请走的,刻不容缓必须请她过去,她一到胭绯宫就直接问什么事?
“过继能是小事吗?郡主要过继到隆中苏氏也不和姑母提前打声招呼。”愉妃端起茶盏,端起架子做事后的质问。
“我已经过继到苏家,我们已经没有表姑侄的关系了。”归晚提醒,愉妃没跟她计较,反正这点关系对她也是可有可无,继续质问:“对傅家判决的旨意你事先知道吗?不是就剔除那些糟粕毒瘤吗?怎么把傅经柏他们全都牵连进去了?”
“你舍不得啊?”
“说什么浑话呢,”愉妃呵斥,没好气道:“他们既然没查出来有罪过怎么能牵连进去,你当提拔个三四品官员容易,尤其是你二叔手中有点兵权的,现在可好?你两个舅舅又得丁忧一年,等他们丁忧结束能捞到什么位置还不定,郡主想过一年后会变成什么光景吗?”
归晚平静地从果盘里捏颗蜜糖核桃肉吃,提醒道:“圣上龙体康健。”
“哎你——”愉妃被噎得只能自己顺顺气,嘲弄道:“不是本宫急,是你娘,哦不,你姑母和她的妯娌们急,非但来找过本宫还找过皇儿了,瞧着怪可怜想叫人施舍的。”
“说得我姑母和她妯娌们的婆母好像不是你亲姨母似的。”归晚继续吃核桃肉。
她就知道和这丫头犯冲,每说一句都要被顶撞,愉妃再喝口茶顺顺气,故作神秘地笑:“郡主可知傅家后院现在什么境况吗?”
归晚挑眉看她,愉妃假意吁叹:“那些犯官家眷还有被连累的人家能跑来的全都来了,正主在牢里就拿他的妾室和儿女们撒气,傅经芙姐妹俩跑不掉,现今在后院里做皮肉生意,真是和勾栏院里的没差了。”
“您还有其他事吗?”
扳回一局,愉妃笑意更浓:“倒还有件和郡主异曲同工之处的妙事,半个月前圣上将二皇子出继给先帝英年早逝的五弟继承香火,今后便再也没有二皇子,只有桂郡王了。”一想到此愉妃最近可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赵珩博本就没有威胁,这能有什么值得幸灾乐祸的?”归晚问:“所以您所谓刻不容缓的急事究竟是真有急事还是耍我呢?您不知道我今天刚回来,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很累,需要回府休息吗?”
愉妃咳嗽声,不虞的语调中饱含气闷:“本宫和皇儿思量再三,还是让倩儿做侧妃为好,有劳郡主过两日陪皇儿一起去向圣上请道纳侧妃的旨意。”
“原因?”归晚爽快道:“说清楚,我没兴趣陪你玩这种变来变去的游戏。”
“倩儿她有身孕了!”其实愉妃心里也生气,可到底是疼爱多年的侄女,还能怎么办?“已经快一个半月,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