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江明衍接话,又道:“可以帮忙,但是要定血契。”
黑纱之下,他的瞳孔透出诡谲与森寒并存的深黑。元烨向着江明衍伸出手,道:“若是你没能成功,便来聆听渊谷数万教众的哀嚎吧。”
握住江明衍的手之后,元烨微微一笑,状似不经意道:“对了,你们家说的无人能识破的净元阵,被那位伏宵君识破了。”
“人活得长就是好,博学广知啊……你说对不对?”
*
江泫心中一悸,从杂乱的梦境之中清醒过来。
醒来以后,只觉得异常头疼,鼻尖似乎萦绕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然而伸手探探衣襟,又是干干净净的。他在榻上呆坐了一会儿,感觉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连方才做的梦都忘了。
身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觉得哪儿都不太舒服。窗外飘来细微的风雪声,净玄峰今日又在下雪。他掀开薄薄的被子,摸黑穿上靴子、套上外袍,凭借着对房间的熟悉,一路绕过障碍物,推开门走出正殿,站到了冷风凄凄的廊下。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不该在净玄峰……为什么自己会在床榻上醒来?他已许久没有睡觉的习惯了,昨夜似乎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感觉记忆都缺了一块。
这样的感觉让江泫极不舒服。他扶着朱红冰冷的廊柱,侧过身体半倚半坐在栏杆上,伸出一只手,在黑暗中去探飘飞的浮雪。借着冷风提神,他开始细细回想自己在睡觉之前都做了什么。
然而回想了半天,竟然连个记忆的尾巴都抓不着。唯一能记起来的就是替宿淮双封瞳的事情,然而宿淮双走之后的事情都如同蒙在雾里一般捉摸不清,心中情绪仿佛也被剥去几分,掌心触到冰冷的霜花时,竟然生出几分奇怪的茫然。
……不对劲。
他在灵识海中道:“系统?”
没有回应。
也许是有回应的,江泫察觉到系统已经醒了。它正要开口说话,走廊侧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微微侧过头,察觉有人停在了自己面前。这次醒来以后,江泫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僵滞了些许,五感仿佛被蒙上一层灰一般,直到面前人出声,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师尊,您怎么坐在这里?”
江泫微微一顿,花了一点时间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在这期间,他面上维持着岿然不动的冷淡神色,看得宿淮双心中一愣。
师尊是……心情不好?
不知为何,少年心中就是有了这种感觉。仿佛不知何时起、不知何处探来一条灵识聚成的细细红线,一头拴着宿淮双,一头拴着江泫,以致这向来冷若高山寒雪之人的心思,他现在也能探究几分。
江泫没觉得自己现在有什么不好,只是觉得心里有点空。
他道:“没有。你从何处来?”
宿淮双道:“从训教堂来,方才下学不久。”
迟疑了片刻,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带上了点紧张:“师尊要不要进去?外头风雪大,很冷。”
宿淮双的声音,在这样的寒风之中,像是一团小小的、温暖的烛火。不至于化开冰雪,却足以让江泫觉得温暖了。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情转晴些许,道:“不必,你记得多穿一些。”
听宿淮双应下,又道:“今日风雪大,便不用习剑了。在训教堂学了些什么?”
江泫没有发话,宿淮双也没有在他身边坐下来的意思,笔直地站在江泫面前,垂下来的眼瞳中泛着浅浅的、潋滟的光泽。
“今日学了绘符箓,用以望风驱邪。”
宿淮双道,“只是写阴文的话,倒还可以。只是弟子一直对绘制不得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