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叔一共买了七八十斤药材,其中最值钱的那十根人参以及几斤鹿茸,顾文卿帮着背了一半。
这会儿时辰不早了,一家子找了个食铺,点了五碗阳春面吃。
这家做的阳春面闻着倒是香,若是细看,面条不白净,汤也不清亮,喝一口汤,汤里的盐味足,就是微微有点苦。
面条加工工艺不好,盐巴不够纯,街边小食铺能做成这样没什么好挑剔的,不够好,也总比流放时干饼子和着冷水强吞强。
顾佑安不挑,阿萱也埋头吃,这丫头什么都吃得香,一身嘟嘟肉,就没有一两是白长的。
吃完面条,顾佑安跟厨娘要了半碗白味面汤,小口小口喝起来,面汤味道倒是不错。
放下碗,顾佑安侧头看去街上,食铺对面是一家绸缎铺。
一辆刷清漆的马车停在绸缎铺门口,不过一会儿,马夫赶着马车挪开位置,一对母女带着几个伺候的丫头婆子踏进绸缎铺。
绸缎铺的掌柜忙上前迎接,笑道:“欢迎夫人小姐大驾光临小店,给陆夫人苏小姐请安。”
陆氏笑问:“可有什么新鲜的?”
“夫人可来着呢,这月初有两家从苏州杭州过来的商队,送来的新鲜布料大半都在我们家铺子里了。”
掌柜捧着笑脸道:“听说七月初二是袁家老夫人寿宴,这几日城里许多家夫人小姐都在裁新衣,打首饰,小的想着苏大人是祁王的先生,袁家老夫人又是祁王的堂舅母,夫人您肯定是要去。您若是再不来我家小店呀,小的都要捧着衣料上苏家求见您了。”
陆氏被掌柜的逗笑了,捏着手里的帕子遮住嘴角,笑道:“今日得闲出来散散,有什么好东西,端出来瞧瞧吧。”
“哎,陆夫人苏小姐楼上请,您先坐下喝杯茶,小的叫人去后头把新鲜布料给您端上来。”
自去年冬天在衙门办户籍一别后,顾佑安再没见过苏家人了,这会儿在这里见到苏家母女,还是挺意外的。
顾佑安不知道陆氏这位贵妇在洛阳时是什么样,但也大概猜得到,在洛阳时,她肯定不会为了买什么东西抛头露面,亲自去铺子里挑选。
要不还是说关外风气比关内更加开放呢,流放路上走一遭,再讲究的贵妇也没那么讲究了。
绸缎铺的那个掌柜说话声音大,这会儿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街上没什么吆喝的小贩,那掌柜说话声,街对面的人都能听见。
顾稳道:“听说去年祁王回城后,赏了苏家宅子和钱财,今年开春后,苏大人去官府当差,主管刑狱之事。”
“这松江城里还有专管刑狱的?”
“自然是有的,流放来松江城的流犯辛苦几年后换了民籍,再犯事儿了一样要遭牢狱之灾。”
“还送去开荒?”
“犯罪轻的送去开荒,重罪犯送去军队,
也有被砍头的。”
杜二叔叹道:“这么说来,松江城里管得还挺严。”
确实管得严,那位祁王殿下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不过话又说话来,心慈手软之辈也镇不住民风剽悍的松江城。
用了午食,歇了会儿,顾佑安起身,他们该归家了。
顾家人刚走一会儿,苏家的马车来了,苏香望了眼顾家的方向:“娘,刚才过去的好像是顾家人。”
陆氏头都没抬,扶着丫头的手,踩着脚蹬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