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她的反应,他温和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可怜,道:“我无父无母,也无其他能为我做主的长辈,这种事,只能自己来,若是冒犯了顾小娘子,我道歉!”
顾佑安后退一步,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跟她挑明,这不合规矩,也不符合他的身份!
想到两人之间的差别,顾佑安脸上的红晕缓缓褪去,润泽含光的眸子逐渐冷凝起来。
“祁王,你我身份有别……”
不等她说完,他温声打断她:“孟家,袁家,松江城里所有人家的小姐,都跟我身份有别。”
顾佑
安不明白他是何意。
他笑着道:“在松江城里,
若是论身份,
我娶谁都是低娶,谁嫁我都是高嫁,身份有别还值得说道吗?”
“你怕什么?”祁王句句紧逼:“我知你心,你不是在乎身份之别的人。”
大周朝这样的地方,身居高位之人掌握生杀予夺大权,她费心费力谋算几年,才成为松江城药行的行首,才掌握了一点小小的权力,才为自己赢得一丝喘息的空间。
她是不满足的,她还会继续往上走,她想尽力掌控自己的命运。
可他,他若是知道她也想要掌权,她会借他的身份攫取权力,他对她这点好感只怕会消失殆尽,现实的沟壑叫她清醒。
他又问:“你在怕什么?”
“你看错我了,我在乎身份之别。”
怕自己再被他的脸蛊惑,顾佑安转身不看他,道:“我家小门小户,属实高攀不起。我同父母说了,以后给去寻个模样好又听话的小书生,我做我的买卖,他读他的书,他爱我敬我,家中无小妾通房之流气我,这样安稳过一生也不错。”
祁王冷了声:“你怎知我不会……”
出于尊重,那话不好出口,他缓了声又道:“我王府内也无小妾通房之流。”
两人对视,顾佑安知道他不相信她说的话。
聪明人本就难糊弄,偏生这还是个长相合她心意,又意志坚定的聪明人,更加难糊弄。
她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是真话,但是不是她心底最主要的顾虑。
山风吹拂着,男女之间互生的情愫飘散殆尽,明明还是烈日当头,两人之间气氛却分外冷淡。
“我不信!”
祁王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侧首瞧她:“重阳宴再见。”
这回,他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