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的声音有些缥缈:“怎的要去地方?”
“臣在君父身边一年,实在学了许多,可臣不知对错,必要去地方上磨砺一番方才能有进益。身为臣子,能护一方安宁,也是为君父分忧。”
“你既为翰林,在中枢一路升迁方才是正道。”
永安帝提醒道。
京城乃是中枢,在天子身侧,机会自是更多。
地方上则不同,哪怕是封疆大吏,若是进京述职,遇见吏部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都要好声好气。
京官外派,除了兼任总督巡抚外,多是被贬。
陈砚正是立下大功之际,还未封赏,如何能贬?
“中枢于臣升官有利,却于百姓无利,于君父无利,于这大梁的疆土无利。臣虽位卑,必不敢忘忧国。”
权力从来都是自下而上,空有高位又如何?
焦志行乃是次辅,站在了文臣顶峰,又掌管户部,还受天子提拔,可他能为百姓做多少事?
徐门掌管吏部、兵部、礼部,六部他们就占其三,焦志行即便有心想要做什么,也是处处受掣肘,自顾不暇。
陈砚若只想升官发财,只需耐心守在京城混资历,从翰林院或到詹事府或到六部。以他的年纪,只要不犯错,熬也能把徐鸿渐、焦志行、刘守仁等熬死,到时或许也能混个阁臣当当,光耀门楣。
可他真要是这般做了,他就是那亡国奴,甚至比真正的亡国奴更可恨!他明知历史会如何发展,却不尽自己一份力加以干涉,必要受千夫所指。
唯有远离中枢,远离党争,去到地方上才可安心发展。
永安帝虽未下令,但迟迟未升焦志行为首辅,必定是主战的。
此时陈砚主动退就是顺了圣心,又全了皇帝美名。
往后真要是有什么事,皇帝就是念在这份情上,也有可能抬他一手。
为官者需三思而后行,所谓三思,乃是思前因、思后果、思轻重。
在天子眼里,必定国为重,陈砚为轻。
若陈砚执意在这等时候与徐鸿渐斗个你死我活,那就与徐鸿渐并无区别。
打仗并非只要银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即便他能拿出一些前世的东西来赚钱,那也是以年为单位来赚钱,难不成让倭寇等他先赚几年钱再去抢劫屠戮大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