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先生,找的是陈青闱。
这陈青闱虽没有功名,好歹读了十来年书,三百千都是倒背如流,教村里孩童们识字还是够的。
此事是陈青闱亲自找到陈砚求来的。
自陈砚家在村里另起了三间青砖大瓦房搬出去后,陈砚只休沐日回来,压根碰不上陈青闱。
即便是此次,也是陈青闱在门口等了陈砚一个多时辰,两人方才见面。
堂兄弟二人对面而坐,虽高矮不同、胖瘦不同,却是一样的黑。
陈砚是蹴鞠晒黑的,陈青闱是干农活晒黑的。
如此一来,两人倒是有几分相像,不过两人的气质是截然不同。
陈砚从容沉稳,陈青闱多了几分拘谨与唯唯诺诺。面对如今的陈砚,他手里提着的老母鸡都有些送不出手。
还是柳氏主动接过去,陈青闱方才犹豫着将自己想去族学当先生的事说了。
陈砚并未拒绝。
整个陈家湾除了族长一家与他外,就只有陈得寿兄弟和老陈家长孙陈青闱读了书。
想要将族学建起来,如今省钱是重中之重,自己族人当先生就能省下不少钱,也会更尽心尽力。
族长年纪大了,总不能来教书,陈得寿二十多年没碰书本,让他去教书,怕是要误人子弟。
陈青闱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如今的陈砚已站在更高处,自不必再如以前一半将陈青闱视为争夺生存资料的敌人。
相反,陈青闱已经是能为他所用的人才。
如此一来陈青闱得了这先生的差事,与陈老虎一样,一个月也是四百文钱,却要教导整个陈家湾的孩童,这个钱也并非那般好赚。
不过陈青闱已经很知足了,与干农活比起来,教书实在太轻松。
从天色蒙蒙亮起,陈家湾就响起朗朗读书声,族人们每每听到,连干活都多了些力气。
不过这陈癞子是不让村里人好过的。
每日他拿着旱烟杆在村里四处溜达,瞧见谁便要拉着说几句酸话,譬如:“好好的劳力不用,给送去族学,那陈青闱自个儿都没功名,还能教出给秀才公出来不成?”
亦或是:“你就是白费钱白费工夫,哪里像我这么舒坦。
起先村里人并不在意,说得多了也就烦了,便没好气地堵回去:“就算考不上功名,多认几个字也是好的。”
便是考不了科举,还能找找识字的活儿干,比如帮人写信、干伙计,就连说亲都更好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