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方才仓皇间所见的一切,她用力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飘忽:
“我、我没忍住探头看了眼,就被那水里的情况吓到了……只是这样而已,真的。”
*
同一时间。
水中的白桅正轻松地移动着脚步,转眼便来到了库房门口。
潮湿、避阳,还要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听着很宽泛,但仔细一想,咖啡馆里符合要求的地点也没几个。
要么是楼上楼下的卫生间,要么是几处水槽的下面。考虑到当时的苏英是在库房开箱的,很可能会选择就近摆放“福具”,后厨两个最靠近库房的水槽其实概率最大。
于是白桅率先锁定了这两处地方,随手找了个看着比较结实的鱼怪,拍拍脑袋抡起来一下一个地砸了,在砸到第二个时,果然发现了些许不对。
——只见那个水槽的下方,水管的后面,赫然是数根破裂的血管,有的与水管相连,有的扎根于墙壁中,看着俱是鲜红无比。
然而这些血管的中间却空了一块,像是曾有什么东西生长在这里,靠这些细密的血管与水管和墙壁紧紧相连,却在她赶来之前,又被其他人拔下带走了。
“转移了吗……”白桅蹙眉,喃喃出声,“那有点棘手了。”
根据唐邦安的描述,她觉得那所谓的“福具”,多半是某种能引起时空扭曲的特殊道具。它悄悄改变了咖啡馆内外的秩序,反复渲染扭曲,终于在今天,成功将这块地方弄成了某种类似于怪谈的异常空间,进而引得某个怪物拖家带口地入住——
而就像花长大了就需要换盆、食尸鬼长大了就需要换壳一样,因为整个咖啡馆的环境已经被初步改造完成了,这东西也不必再待在这种狭小的地方,所以它现在,大概率是给自己换了个更好的寄宿位置。
新的问题来了,那它搬哪儿去
了?
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苏英又在哪儿?
白桅烦躁地收紧肩膀。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两个问题搞不好指向一个答案——毕竟对这种邪物来说,没有比血肉更适合生长的地方了。
二楼的状况还算正常,刚才一圈看下来,苏英也不在哪儿;那剩下需要排查的地方,就只剩库房、一楼卫生间和休息室。
白桅侧头,视线率先落在了离她最近的仓库门上,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
仓库门应声而开,一道身影立刻从里面扑了出来。白桅本能地再次抬脚,在看清那身影的状态后,却又匆匆把脚放下。
原因很简单。那身影是横着的。
定睛一看,是个男人,双眼紧闭,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装裤,腰部和腿部却都像是受过什么撕扯,衣服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也覆着红痕。
瞧着已经不动了,散发出的血腥气却很新鲜。想来应该是活人,或者曾经是活人。
再看看男人身后深邃的黑暗,白桅若有所思地抬起下巴。
……这个男人,也是被意外忽悠进这个地方的吗?
只是运气不好,没有和其他人汇合,反而一个人跑进了库房……结果被库房深处的什么东西攻击了,拼着最后一口气逃到这里来的?
这个念头在白桅脑海中徘徊了一瞬,然而下一秒,她注意到了男人犹在起伏的胸膛,略一迟疑,还是靠了过去。
是逃到这里来的没错,但看着气还剩得不少。既然这样,就不能放着不管。
更多的血腥味涌入鼻腔,水中都弥漫着一丝一缕的血色。白桅将人扶稳,这才注意到那些血色都是从男人紧握的左手掌里蔓出来的;拨开对方的手掌,却见对方掌心中正握着一片透明的圆形塑料片,塑料片上用刻痕绘着个奇怪的符文。
那塑料片看着像是从咖啡杯的底部临时剪下来的,边沿剪得很不平整,锋锐的边沿割破了男人的手掌,那些血腥气因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