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那段实习期的相关记忆,那单从时间线上,估计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白桅缓慢地点着头,眼中思索更深,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
因此她也并未注意到,水缸内,粉色的生物默了一会儿,触须渐渐绞在一处,似乎也正深陷于某种纠结。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同时开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就收集到了很多结晶——”
“那在你的记忆里,我是因为什么离开的?”
……
话音落下,两人又同时陷入沉默。
又过了片时,才听白桅理直气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为什么离开的。我只知道有一天醒来你突然就不见了,留下的信也奇奇怪怪,一副显你读书多的样子……
“我以为你是终于想开了,跑去找仇家拼命了呢。”
某种程度上,这也确实是实话——要不是后来在知行中学机缘巧合认识了长脖子,又从他手里得到了幻觉火柴,她都不知道灰信风居然也在这个世界。
“……”
行吧。灰信风默默想到。那些几乎快被绞成鱼骨辫的触须终于一圈圈松开。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心里怎么总是没点数呢。
“比起这个,你说的那些结晶……”相较而言,白桅明显还是更关心这个问题,说话的同时身体还不由往前倾了倾——不过话说一半,她就意识到,这事其实没什么询问的必要。
——如果灰信风知道那些结晶去了哪儿的话,方才也就不会特意问自己那些问题了。
白桅不认为灰信风有扯谎的必要,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真的丢了一段去实习的记忆……
以及一大瓶骨子。
粉粉的、还差一点点就能完全填满的、爱的骨子。
“……”一想到这事就实在冷静不下来。尤其是听灰信风的意思,自己除了那大半瓶骨子外,很可能连用来装东西的自制提取瓶也丢了——
毕竟按照灰信风的说法,她去实习时是带着瓶子去的。实习是用来刷高《人类行为学》绩点的,所以肯定发生在出分之前;
可在她的印象里,她是在这门课公布完分数后,才慢慢做完最终版的提取瓶的。
连瓶带骨子,一点儿没剩下。
真叫人难过。
白桅默默想着,无声长叹口气。思忖片刻,再次站起了身。
“这次换我来谢谢你的提醒啦。”她对灰信风道,“谢谢哦,你说的这些很有用。具体情况,我自己会再去了解的。”
说完挥了挥手,转身便要离开。才刚到门口,却又被叫住。
只见缸里的灰信风咕嘟几下,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两根触须忽然往上一抬,交叠着搭在水缸边,跟着微微使劲,将原本完完全全泡在水里的躯体用力向上提去。
粉色的大脑因此露了大半在水面上,头一回没有隔着缸壁,就这么直直地朝白桅看过来。
明明没有任何相似性,但那神情动作,却莫名叫白桅想到了人类童话里写的、那种会趴在岸边偷偷向外张望的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