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峰贰则抽出了一把砍骨刀,一跃而起。
姜印容神色平静,双手一捏,一片冰墙平地起。
越蓬盛则走到院子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越蓬盛张开了双臂。
这一刻他身上斑驳的彩衣好像一瞬间变得鲜活了起来,无数蝴蝶挣扎着从衣角的绣脚里破印而出,袖袍鼓风在半空中浮起,衬得越蓬盛细长面容也变得神圣庄严,他开始起舞。
随着他的舞步,脚步试探地迈入院内的妖兽纷纷发出了一阵像被火烧过一样的哀嚎。
软榻上,僵睡了一夜的姑娘终于指尖微动,只见她一瞬黑丝生,一瞬华发尽褪。
但是此刻除了守在她榻前半步未动的姜印容,无人发现她的变化。
姜印容神色微变,轻轻呼出了一口长气。
一柱香烟不知何时起在角落里点燃。
随着这香灰慢慢落下,香柱走到尽头,方才如潮水的妖军也变成了蓄势待发的蹲守。
前面越蓬盛的祝巫之舞已经快要跳到最后一步,他捏着手里的袖章面无表情,这一刻如同真正的大地附身一样,浑身上下都闪着褐色荧光。
宽大的袖袍迎风鼓动,四面八方都涌起了莫名的气流,此刻他彩衣翩然若蝶。
尽管这祝巫之舞的效果显著,可是鬣狗妖组成的十六军毕竟号称战无不胜,死了一个还有数以万计的鬣狗妖,越蓬盛知道自己已经抵挡不了多久了。
不止是他。
谦立延、孙峰贰、姜印容…还有那个临阵“托孤”的青度如果在这里,也撑不住。
越蓬盛仰起头,空气中已经有了几分湿意。
只能用那招了。
他有个秘密,祝巫之术是他从蓬莱的古书里习得的,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他跳到最后一步,因为这最后一步就是死亡。
阴阳有衡,生机有限,以己之死,换众之生。
挂在他身上的鼓被锤的愈来愈快,此刻院外跃跃欲试的妖兽也变得愈来愈躁动,镇魂兽发出一声嚎叫,就要跳过去叼走鼓槌,下一瞬却被孙峰贰瞬移摁在怀里。
镇魂兽虽是神兽,然而和蓬莱岛签了契约,离开蓬莱之后除了坐骑之用,实力比普通的小妖高不了不少。
“你不想他跳吗?”孙峰贰捏着神兽的软爪,又缩地成寸移到墙外,左手一刀一个妖兽,血溅在他的半张脸上,孙峰贰自问自答:“我也不想。”
“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这个时候我们都不能干扰他。”
谦立延乜了一眼这个鼻涕眼泪都打转儿的搭档,心说,这不是我的台词么——十年前,主公即将单枪匹马去冰山之顶战世家狗辈,孙峰贰这小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主公的腿不肯走,谦立延就是这么劝孙峰贰的。
没想到现在用来劝一头呜咽的小神兽了。
忽然,狂啸的风声停了。
越蓬盛一直活蹦乱跳的脚也不动了。
而院子内的光芒大涨,这穿着夸大祝衣的少年如同一根筷子一样立在原地,而在他双手高举之下,无风无云,被星盘遮蔽天机的高天,这一刻居然破了个小洞。
越蓬盛咬破舌尖,一滴鲜红的血从他舌尖蹦出,飘在空中,瞬间所有人的身形都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