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谢家天火,你从火中救走你的师妹,却将另一个人留在了火海里,你曾说要一辈子当他的好朋友,最后却放任他走上邪修之路,你可知罪?”
邹娥皇觉得背后微微有些流汗了,她撑着笑,答了句是。
谢霖,她确实是有愧。
天际的声音逐渐加重。
“也是同年,你在初进谢家的时候,和一个人约定了正门来战,最后却从小门避他,玩弄他,叫他春心动,叫他悔恨生,你可认?”
邹娥皇咦地摇了摇头,心虚道:“这个,这个人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还有这种事。”
“你自然不记得,你没心没肺惯了,活得又久,做什么事全凭喜好,哪里会记得那些年招蜂引蝶多少只。”
天际的声音似乎对于她这样的做派极其不屑,连仿尹月的声音都带了点气愤,“谢雩,谢家二郎,旧年也是位惊才艳艳的人物,倒叫你这人忘了个彻底。”
“罢了。”
“还有一桩,五千年前天骄宴,你盛装出席,让一人心跳不止,最后两相顾,却是孽缘,你可认。”
邹娥皇说:“天骄宴上,我被打的那样狼狈,你说有人对我一见钟情,认真地么?”
“嗬嗬算了,这桩确实不该怪你,怪他自己的眼睛。”
“第三重罪,戏谑他人真心,还有最后一人,你曾辜负过。”
天际的女音渐渐地冷了笑意,而邹娥皇身边的温柔富贵乡,此刻也一瞬散去,只剩下了断壁残垣,蜘蛛网在褪了色的朱柱上结丝。
“有那么一个人。”
“你喊他师兄,他教你牵丝术。”
邹娥皇心尖一跳,想,怎么还有她师兄的戏份。
而且看这感觉,居然还是重头戏。
容有衡的虚影很快便投落在了一片断壁残垣之上,但这次的虚影和意气风发的蓬莱道祖不同,和高冷自傲的宴霜寒不同,和把玩棋局的何言知不同。
在审判邹娥皇为主的渡劫神境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虚影,出现便是跪在地上,无数把剑从他心尖穿过,滴滴嗒嗒的鲜血仿佛是真的一般,一种厚重至极的血腥味扑上了邹娥皇的鼻息。
“邹娥皇,你是异世而来之人,那你便该信前世今生。”
“这个人前生未欠你,却是因你而死,旁人都来渡劫神境里期觑仙途,独有他,容有衡,一生真真闯过两次渡劫神境,一次是年少得意,少年气盛。一次是临死之际,以走马灯入吾渡劫神境,和吾谈了一桩生意。”
“你好奇么,为何你的师兄待你忽冷忽热。”
“你嫉妒么,为何他的修为总是日进千里。”
天道的声音极其地寡淡,又带了点戳人心肺的快意,“天下谁都可以飞升,独他不行。天下谁都可以有来生,独他不行。”
“甚至乎,他这假死的二十年,汲汲求生的五千年,也因为你和吾做的那桩生意,清醒的时间愈来愈少。”
“邹娥皇,你怎么面色发白了呢。”
“你怜悯天下千万人,为何独独他不在此千万人里?”
我我不知道。
邹娥皇迷茫地张口,有什么话即将从口中呼之欲出,但是这次她却总觉得有些什么堵在喉咙里。
“容有衡有罪么,没有,他只是心悦你,可单单心悦你一项,便要让他如此煎熬,邹娥皇,你不该认罪么,若你认罪,便替他接了此代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