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被这话吓的三魂丢了七魄,朝地上连‘呸’数声,才一脸惊恐道:“娘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千万不能乱说呀!这阖宫谁不知道,先皇后是因病而亡的。”
康妃冷笑几声,“病故的确是病故,只是看病人是不是受人胁迫罢了。要是一心求死,那么医术再高超的大夫也救不得她,这是属于心死。”
李嬷嬷瞧康妃不像信口拈来,也认真起来,“娘娘的意思是……”
康妃点点头,叹了口气,“她又不是神仙,哪里就能那么厉害,提前预知自己的死期,事先将外孙女儿送出去,这明显是有意为之。”
李嬷嬷仔细一思量,发现还真是这么个理,但她又觉得,夏顼那样和善仁厚的人,对他们这些下人从来都是温和有加,都很少发脾气,不像是那么心狠的人。
于是摇摇头,反驳道:“老奴瞧着陛下着实是个仁慈的君主,对待先皇后,尤其先皇后母族那可是一等一的亲厚,便是连贤妃娘娘的母族都没有谢家受陛下看重。老奴……老奴实在不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
康妃看着又一个被夏顼外表蒙蔽双眼的人,真是要放声大笑。
话说,做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真的好煎熬。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活的这样清醒呢?像李嬷嬷那样被蒙蔽不也能过的安稳平顺吗?
康妃看着庭院深深的景致,意味深长道:“他要真是表里如一的温良柔顺,姑母当初就不会在一众皇位候选人中独独选中他。看他上位后的桩桩件件,便知姑母的眼光确实不错,他用他伪装起来的仁善骗过了几乎全部的人。他呀……才是真正的帝王心肠,手段真叫个高超,明明该做不该做的脏事都做了,目的也都一一达到,手上却干干净净,还维持着‘仁’的表现。”
康妃越想越觉得好笑,同时心里不免感慨,贤妃当真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居然能得到这种人的垂爱和承诺,不至于荒废蹉跎一辈子,最后真教她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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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自打接到任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左思右想过后,他决定去拜访自己的岳父。
自己一个文臣,从一开始就被有意无意地引去兵部做事,虽然搞不懂圣上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这不有个现成的将军岳父吗?正好去问他!
林清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才突然发现,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因公事去劳烦自己的岳父。往常不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官场上,一遇到疑难他都优先去找公孙量求解,还真没过自己岳父也是个人物,自己还有他这个资源未曾动过。
思及此,林清不免有些尴尬。
毕竟他和申昉不怎么接触,突然因着公事去求解,怎么看怎么别扭,想了想,林清决定带着圆哥儿和申椒一起前去拜访。
反正申椒距离上次过年回娘家也有三个多月了,正好赶在这回一家人整整齐齐去将军府串门。
申昉一见到亲亲外孙儿来了,乐的合不拢嘴,眼睛都笑眯了,都顾不上亲女儿,只抱着圆哥儿逗弄。
申桂有些无奈,只得自己照呼妹妹、妹婿坐下喝茶。
林清和申桂虽然如今已在不同的领域发展,且因各自忙碌许久未曾聚过,关系略略有些冷淡。但年少时毕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慢慢聊,也逐渐将以前的默契拣了回来。
郎舅俩聊地正火热,原本静静饮茶的申椒却冷不丁插了句嘴,“大哥,那万家小姐可是明年年末嫁过来?”
申桂点了点头,“没错。那万家小姐如今还没及笄,到今年年底才满十五。年龄太小了,最快都得到明年年末成婚。”
林清大致算了算,发现他们兄妹俩口中的万家小姐只比黛玉大一岁左右,而申桂却大了他足足两三岁。
啧啧……妥妥的老牛吃嫩草啊。
“那万家小姐年纪未免太小,我算了算,长荣你可比那万家小姐大了足足九岁多,对那么小一孩子下手,不觉得自己是个禽兽么?”
申桂无奈地摊了摊手,状似无辜道:“这可不能怪我,这是我爹,也就是你的泰山大人亲自为我定的婚事。常言道,嫁娶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那么凶悍,我哪敢忤逆他呀!”
申椒却不纠结这个,而是道:“既然定下了婚期,现在也该准备起来了,别到时候慌慌张张,东少这个西缺那个的。你看要不要我过来帮忙,虽说出嫁的妹妹回家给哥哥筹备婚礼有些不合礼数,可咱们家不是特殊情况么?娘早早没了,我打小又在皇宫长大,爹顾着咱们没再娶,府里本来就没有正正经经的女主人,我要不回来帮忙,谁还能搭把手?”
申桂安慰她,“小妹不必担心。爹已经和姑母商量妥当,届时我大婚就跟你当初一样,请宫里专门操持婚嫁事的人员来府操办,一定能办的有模有样。”
申椒一听事情有了解决之法,也放下了压在心口的大石头。
她原先是受林清影响,觉得不应该一次次麻烦吃皇粮的公务人员给自己办私事,所以才一开始就排除了这个做法。如今听申桂说自己老爹都同意这个做法,相必不是很出格,便放下了心。
林清和申椒早上来的,晚饭后就得赶回去,毕竟黛玉还在府里,不能把她一人扔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