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寀心里很清楚,镇纸可是金石做的,又沉又硬。
湖笔就算砸到头上,毫无大碍。
镇纸砸到头上,头破血流,搞不好就得被活活砸死。
被皇上砸死,天下谁会为自己申冤报仇?
就算是东林党好友们,也只会暗地里大骂一句昏君,哭一句忠臣,然后一杯清酒,两行浊泪,祭祀一番算是不起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要为自己的性命负责!
朱由校看着重新跪下的王之寀,冷笑道:“你们以为做得周全,别人看不出来?
你们啊!就是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的计谋多么高明,实际上漏洞百出。”
指着王之寀,朱由校笑着说:“看你这神情,朕就知道,你不服气,认为朕在胡说八道。好,朕就好好跟你们掰扯掰扯!”
王之寀神情一振,身子跪直,双眼目光闪烁。
其余几人都目光灼热地看向朱由校。
“刚才朕说了,张差确有其人,连同马三舅马三道,李外父李守才都是真的,只不过是被别人哄骗的。
应该是有内侍找到他们,花言巧语一番,哄骗张差来到京城,唆使他拿着木棍去打人。
张差乡野村夫,粗鄙不堪,无知者无畏,皇宫在他眼里,估计也就是一个超大的地主大院。
他被人精心安排,从后宰门进了皇城,被人巧妙地引到东宫,然后演了一出戏。
这出戏演到这里,其实就够了。
不知名的内侍,哄弄村夫潜入东宫,意图打杀太子,朕的父皇。
余下的完全交给世人去想,就如水墨画里的留白,意味深长。
不用谁引导,大家都会把目光对向郑贵妃,认为她想趁着慈圣皇太后崩逝,无人庇护,派人恐吓朕的父皇,逼他主动退让太子之位。
再加上你们东林党人善于刀笔鼓舌,煽动人心,届时朝野沸腾,郑贵妃百口莫辩,这口屎盆子扣得结结实实,洗都洗不干净。
偏偏有人自作聪明,嫌戏份不够,还要往里加戏,结果弄巧成拙,露出最大的马脚。”
说到这里,朱由校脸上的讥讽都要洋溢出来了,摇着头继续说。
“打杀太子爷,可不是拿着根棍子去打村头地主家的儿子,是要千刀万剐,夷三族的勾当。
庞保和刘成是郑贵妃身边得用的心腹,能从数千上万内侍中一路拼杀到郑贵妃身边,肯定不是愚钝之人。
他俩居然在干这种勾当的时,会亲自出马,身边连个心腹手下都没用?
不仅如此,居然对凶犯自报家门,还嫌他记不住,巴拉巴拉说一通话,掏心掏肺,说明他们怂恿张差潜入东宫的用意,是打杀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