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是闻的坐姿很随意,眼神却是暗的。
他先后接了两通电话,第一通是苗玉兰,问他最近那个男人是不是又私下找他借钱了。
那个男人是苗玉兰的前夫,陆是闻的亲爹,一个小有名气的雕塑家。
离婚后在北京宋庄开了间工作室,前些年垫钱搞项目黄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没借他钱。”陆是闻语气平常,像在聊别人的事,“他去一家设计公司挂职,一个月有三千多工资,问我缺不缺生活费。”
“这话什么意思?!怕我亏待你吗?!三千,你随便一条内裤都不止三千!”苗玉兰在电话那头冷笑,“当初他非要跟我离婚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
陆是闻没说话,任凭苗玉兰发泄。
直到听筒另端传来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喊了声“妈”,苗玉兰的音量才明显降下去。
“我该吃饭了。”
陆是闻笑笑:“去吧。”
“小闻你…”苗玉兰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最近过得怎么样?钱还够花么?待会儿我再给你…”
“够的。”
电话那头静了下,苗玉兰像是叹了口气:“等我过段时间就回桐城看你。”
“别跑了。”陆是闻态度依旧平和,“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那边又静了会儿:“好吧,我挂了。”
“嗯。”
第二通是廖北。
上来就先是一声国骂。
“草!台球厅被城南那帮孙子砸了,你最近先别往这边来,免得他们盯上你。陆是闻你记住,咱俩不一样,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比老子有出息,高低给我混出点名堂来!”
“北哥!他们来了!”
电话“啪”地挂断了。
听着持续不断的“嘟嘟”声,陆是闻点开银行账户,又往廖北的卡里转了笔钱。
一阵粘腻的风刮过,树叶窣窣,像是要下雨。
陆是闻再次将烟凑到嘴边,刚抽了半口,就觉察到不远处投来的目光。
他扭头,对上江荻懒洋洋看好戏的眼神。
陆是闻先是愣了下,本能便要将夹烟的手藏起。
但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慢慢吐出剩余的烟,笑了下。
“怎么出来了。”他的嗓音被熏得有些哑。
“买烟抽。”江荻顿顿,扬了下眉梢,“不过现在不用了。”
他冲陆是闻勾勾手,陆是闻乖乖掏出烟盒一倒:“没了。”
江荻不信邪,夺过烟盒用力摇了摇,只倒出一点碎屑,烦躁将其捏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