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的夏季向来漫长又炎热。
但对于夏奕阳来说,漫长的何止是酷暑?明明是工作。
以往的暑假,他都是舒舒服服在家当小皇帝,如果他有出宫的想法,就去向皇太后、皇阿玛请安,撒娇卖乖要些银子当盘缠,开开心心去商场打剧本杀看电影,或者去环球影城疯玩一天。
但这个暑假不一样,小皇帝微服私访到了蓉城,每天切西瓜削芒果搓冰粉……刚劳作了一个星期,他就领略到了民生之多艰。
累归累,但他没亏待自己这张嘴——每次盛凛做员工餐,夏奕阳都要饿狠狠吃上两大碗!什么辣椒炒肉、鱼香肉丝、腊肉青笋、泡椒仔鸡,努力往碗里塞。
嬢嬢们夸他:“这年纪的男娃儿就是能吃,小夏看着身上没两斤肉,吃起饭来莽得很!”
夏奕阳:“……这真是在夸我?”
盛凛盯着夏奕阳细瘦的腰肢和尖尖的下巴,实在不知道他把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不过后来做饭时,他总会刻意多蒸一份米饭、多炒一些菜。
他又不是黑心奴隶主,总不能让小孩儿吃不饱吧。
……
第一周的辛苦工作终于结束,明天就是夏奕阳的轮班休息日!
从早上开始,夏奕阳眼角眉梢的笑意就遮不住了。一想到明天可以踏踏实实在青旅的小床上玩一天手机,他就开心到五官乱飞,搬西瓜都更有劲儿了。
哎,以前每到假期他都想着出门玩,现在有了假期,他只想躺平睡觉,这昏君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堕落。
不过在堕落之前,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他要向盛凛要第一周的工钱。
虽然合同里写工资一个月一结,但夏奕阳现在急需钱交青旅的床位费,要不然他就真的要去睡桥洞了!
他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索要酬劳是每一个劳动者的权力!加油,夏奕阳,勇敢起来,向盛凛开口结工资!”
但伸手要钱这种事实在让他抹不开面子,几句话在他嗓子眼里转悠了一整天,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
按理说,他不是没要过钱——他每次向皇阿玛申请额外的零花钱时,那态度可殷勤可谄媚了,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哄得皇阿玛合不拢嘴,兜里好不容易攒的小金库都掏给儿子了。
可问题是,盛凛又不是他爹。难道他也要给盛凛捏肩捶背吗,恐怕他还没近身呢,就被盛凛撂倒了。
哎,卑微打工人向资本家讨薪怎么这么难啊!
夏奕阳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顶顶好,没人注意得到。
可他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盛凛,偏偏盛凛一回头他就飞快收回目光……这欲盖弥彰的模样,谁都忽视不了。
赵嬢嬢私下和李嬢嬢说:“我估摸小夏要辞职。”
李嬢嬢让她别乱嚼舌根:“莫乱说,小夏才做了一周,辞啥子职嘛。”
赵嬢嬢:“嘁,我见多喽,像他这样的小年轻,哪里吃得惯这种苦嘛。你看他今天盯老板儿盯好久,一脸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肯定是想溜喽。”
李嬢嬢一想,也觉得越来越可疑:“诶……你恁个一说,是有点怪哈?”
赵嬢嬢:“你等到看嘛,他今天肯定要喊老板结工钱撒。”
她们说话时,并没有刻意背着盛凛。摆龙门阵(聊天)而已,老板又没禁止她们摆!
而且看盛凛的表情,怕是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