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御史台的哪位御史?”
“余昌辅。宣庆十二年入仕,从前便是个臭石头,得罪不少人,仕途不顺,但因才能出众,最终还是得了个御史的位子,没想到他平时心高气傲口无遮拦也就罢了,怎么……”
魏白山说的话,沈持意没太听进耳朵里。
他低头,瞧见自己面前有一处已经渗入白雪的血洼。
想来是人刚死,两个太监又在自己身前停了片刻,滴下来的血汇得多,他跟前血色比前后的血痕还要明显得多。
他又仔细看了看自己怀中的梅花,从中选了几枝最为齐整漂亮的。
他说:“公公,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你回去吧。”
魏白山再三劝说,终究还是奈何不得沈持意,告退离去。
沈持意将剩下的梅花放到了乌陵怀里,单独拿出刚刚精挑细选好的那几枝。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单膝跪下,俯身把这几枝寒梅插在渗了血洼的积雪之上。
最近风雪大得很,又一直断断续续的,内侍还未来得及洒扫这一次的落雪。
积雪厚重,正好立得住梅枝。
待梅枝站稳,青年松开手,缓缓起身,垂眸凝望了片刻,领着侍从,无声远走。
椒芳道再无人烟,又过了片刻,刚停了不到半日的雪絮再度簌簌飘零而下。
飞雪遮盖了红砖绿瓦,覆过广袤土地,匍匐在千街万道里。
宫道中拖拽而出的血痕再也瞧不见踪迹,血洼被飞雪掩埋,唯有几根梅枝挺立于雪中,冒出头来。
一阵轻风走过,雪絮上漂,吻过朵朵寒梅,共沉入夜里。
“咚——”
宣庆二十三年,二月初二,子时。
大兴帝都坐北,春日总是来得迟,立春过了许久,料峭春风才紧跟最后一场雪的脚步而来。
正是寒冬远走,绿意悄然等候之时。
秘不发丧多日的前东宫终于敲响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