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惟忠为他留下的四方暖炉好似熄了火一般,连窗缝送入的寒凉夜风都屏不住。
他冷得抖了抖。
楼轻霜哪里是刺杀他,分明是借刺杀他,撬动皇帝对朝臣的疑心。
他这还只是以苍王世子的身份进宫,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呢,就已经被这位小楼大人扔进了棋盘里。
此人蛇蝎冷心,可见一斑。
江元珩还是不信,困惑道:“殿下先前要我打听小楼大人,我就有所疑惑了。帝都皆知,小楼大人谦谦君子,元珩还常常以他为明镜自省常思,殿下没有见过他,为何对他有些偏见?”
那何止是有些偏见。
那是有很大的偏见!
沈持意对江元珩这般推崇楼轻霜的模样没有办法,干脆不管不顾一摆手:“我不管,我讨厌他!不讲道理!”
他偏了偏头,发尾扫过月光,透亮的眸子满是不虞。
他难得这样甩脸色,压下的嘴角如轻轻飘落的羽毛,挠动他人心思,让人恨不得让这羽毛赶紧再度飘起。
江元珩立刻正色:“殿下讨厌的人,就是元珩讨厌的人!元珩必定牢记于心!”
沈持意这才满意点头。
窗外风声簌簌,并不喧哗的噪声淌入耳中,暖炉的热气同冷风撞在一起,吹得沈持意四肢百骸都打了个颤。
宫廷危机四伏,燃的香却仿若幽冥地狱里展开的春花,香气袅袅,安抚人心。
一日的紧绷终于在说服江元珩警惕楼轻霜的那一刻放下,困意席卷而来。
青年无声打了个哈欠。
江元珩笑道:“时辰不早,殿下舟车劳顿,确实该歇息了。刚才同殿下相谈,我险些忘了今日主要目的。”
沈持意接过江元珩递来的一沓信笺。
他刚接到手,面色一顿,放到鼻下闻了闻。
“……有药味?蛊药?”
“宫中养着不少羌南那边进贡的信虫,每一只信虫都被专门的药方浸染养成,能闻到约莫十里内特殊的气味,只要在十里内,点燃这些浸了药物的信笺,对应的那只信虫便会躁动。各宫相隔远近不一,我们有时会用此物传达消息。”
这是原著提过的东西,沈持意第一次亲眼所见,新奇地翻着信笺。
“只要我烧一张,元珩手里对应的信虫便会躁动?”
江元珩点头:“那我便能立刻知晓殿下正在寻我——若殿下遇险,元珩必定想尽办法为殿下效劳。”
沈持意含糊应下:“哦……”
殿下若是遇险,只希望你千万不要效劳。
他不想拂了对方好意,收下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