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听着后面这各有乾坤的窃窃私语,他垂下头,低低笑了几声。
夜幕垂落,云天掩入千星。
帝都不夜,灯火辉煌。
禁军掩着飞云卫诸人,绕过数十街坊,自偏远的北门而入,直奔皇城。
沈持意自小“体弱”免了每年的诸侯朝拜,直至今日才第一次进宫,却不是宫人通传层层入内,而是禁军开道,车马不停,兵刃不卸,畅通无阻直入三重宫门。
他本还指望着刺客背后之人一击不中再来一击,可惜一路再无事端。
江元珩送他们入宫后便撤走了,许堪吩咐其他人守着刺杀之人的尸体,让乌陵候在殿门外,独自一人领着沈持意前去面圣。
寝宫前,掌印太监高惟忠拦住他们。
“许统领回来了。”
苍世子在一旁掩袖轻咳,老太监转眼看来。
沈持意从未入过宫城,第一次见着人的高惟忠眸低闪过一丝惊艳之色:“见过世子殿下。”
许堪:“公公,臣求见陛下。”
高惟忠老脸堆着笑,对许堪道:“哟,真不巧,统领来得慢了一步,陛下已睡下了。这些时日陛下一直睡不好,难得睡下,做奴婢的,万万不敢喊人。”
许堪为难:“可是陛下先前发了两回飞鸽催促……”
高惟忠身为宦官之首,日夜伴于帝王侧,自然知道的比其他人多,早已得了指示,从容道:“陛下吩咐过,说若是许统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带回来的人去临华殿住下候召即可。”
那便是没飞云卫什么事的意思了。
飞云卫的职责是送密诏和接人,人入了宫,便是禁卫军与奉天监的职责。
“如此甚好,不过卑职还有一事。进城之时,世子殿下遇刺,刺客来历不明,都是熟手,此事务必禀报陛下。”
“老奴记下了。”
“有劳高公公。”
许堪如释重负,就这么把沈持意交给了大太监,再三叮嘱这位世子殿下有多么弱不禁风,搞得高惟忠也如临大敌。
大太监调来轿辇,差了十几个奉天监的太监还有待命的女官,把人密不透风地送进殿内,又在临华殿四方都放了暖炉,连被褥里也塞了两个汤婆子。
一番闹腾忙碌下来,宫人们郑重至极,乌陵这个贴身侍从居然都没找着插手的机会,那帮人已然忙完一切,垂首躬身,后退着离开,连带着连乌陵所需的耳房都备好了。
一切殆毕,灯火熄灭,沈持意却没有睡下。
他独自一人坐在月牙桌旁,就着夜色,继续雕他的木兄。
雕了不到一刻钟,他等的人就来了。
江元珩从他刻意留的窗缝处跳进来,俨然一副同沈持意早已相熟的样子,先掸了掸身上的尘,整了整杂乱衣摆,衣冠齐整后,才拱手低声道:“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