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不知是不是听出了他的糊弄,笑意似是浅了些。
木沉雪站在一旁,静静听着大夫问话,末了才说:“昨夜刺客闯入后,苏涯身子有些不适,你给他瞧一瞧。”
沈持意从小到大都在装病,除了擅医蛊的乌陵,他鲜少给其他人摸脉。
他侧身躲过大夫伸过来的手,摆手推脱道:“不用不用,我没什么不适!”
大夫一愣,看向木沉雪。
片刻。
木沉雪一言未发。
等不到吩咐,那大夫见两人似乎都有话不想当着第三人的面说,便收了动作,说:“既如此,在下先行告退。”
绯色身影离去。
先前还在木沉雪身侧的两人一前一后都走了,画舫前亭除了木沉雪,便只剩下沈持意了。
他们相对而立,两人尽皆衣冠齐整,一个蒙着玄绸,一个还戴着幕篱,又近在咫尺,又朦胧如雾。
但静谧之时连轻风都学会了撩拨人,每一缕细风走过,拥抱周身,都仿佛在提醒上一次他们独处时发生了什么。
“……”
该来的躲不掉。
沈持意掂量了一会,还是说:“木兄,我……有话想问你。”
“嗯。”
沈持意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昨夜他来不及思虑太多,只简陋地送了个香囊,今晨醒来也没想好该不该坦白身份。
可他行到景亭的这几步道,渐渐冷静下来,却是有些心惊。
不论是昨晚的仇家,还是刚才他瞧见的那两个人,似乎都来头不小。
他还能察觉到暗处多了数道气息——应当是木沉雪的家仆,刚才率先离去的那人带走了几个,还剩下几人在暗处护着。听动静,全都是身手极好的练家子。
莫说是普通商贾,即便是一些雄霸一方的小世家,都无法身边随时跟着这么些高手。
倘若木沉雪只是个被盗匪劫财还被仇家追杀的商人,他倒不惧,可如果对方是什么杀人越货作奸犯科烧杀淫掠的……
他只是见色起意想谈个恋爱,合则来之,不合便罢。
还不至于突然就要和不法之徒亡命天涯无恶不作啊!
而且,他们都、都……木沉雪也太冷静了吧!?
该不会是后悔了?